未见过腥红大公亲笔文书,但看着纸页上以复杂宫廷体写就的仿佛是古语制箴言的简略文字,心中也已明了: 神之血系的圣者们,尤其君临圣廷执掌人世兴衰权冕的地位最高同时也几乎是血统最纯的那一拨——确实不负圣名而有着可左右小小凡人命运的神力与神性。虽然这二者词汇所指之物何其模糊,不可触碰捉摸,却可被真实寄予某具体存在的物质中,作为恩赐之礼传下。 那是源起自古老真神的行令之言语,是一种凭依,一种证信:令她将真如他所言所允,至少在留于圣廷为其效力的多少年里,都不会因身为短命凡人而受生老病死之灾祸。 哪怕她深深知晓这无形允诺一旦藉由了某个载物得以降世存在,即便那承载之物被旋即毁去,其上所书内容也分毫不容反悔更改,她完全知晓,但仍小心翼翼用双手将之捧住,擦去上面不可能有的污灰然后工整折叠放进口袋——她是想这么做的,不过没找到口袋;女侍们为她换上禁宫制式的衣物怎会有贴身内袋,那种民间穷苦人家因终日劳作才会需要的玩意儿存在——于是改为紧紧攥在手心,向大公落座处恭敬叩首拜礼,整整三度又三度。 唉,没办法哟,偏偏她这个人就是如此实在,谁允诺并真的做到让她吃饱穿暖多活些年岁,她便可暂时忘掉先前遭受的暴虐对待。凡人之命本微如草芥,更遑论以自身萤烛之辉同圣者怒火争锋相对,不想开点尽量催眠自己活得开心点,又能怎么办呢? 等她磕完头,大公才又慢悠悠说道:“我已暂且令你心安。现在,便需由你来向我进献,己身应有之诚意。” 闻言,她只专注聆听静待对方接下来指示;初入圣廷同他短短照面已足够叫她领受,这些居尘世高远的天生圣者们,分明幽藏有满肚子坏水却总要用矫揉造作语句先行铺垫,他们绝不是民间那些野蛮且直白人类,所以,只会用何其文雅方式来行野蛮剥削之实质;因此,她并未如以前一样着急忙慌呼喊口号或咚咚叩首来吹嘘己身廉价不名一文的忠诚,而大公也似是对她识趣安静之举感到满意,她悄悄瞥见对方巍然不动的下颌流线稍缓,想必那张脸——显露于外时因过分年轻而气盛、过分轻浮而不驯以致总令她错误想到小贵族家游手好闲公子哥;却又常威严端肃只投以冷漠俯瞰,因而完全契合圣者应具雍容仪度——的脸上,泛起了短暂一瞬,极幽微笑意。 虽然,也怎么想都不怀好意。 “上前来。”他言简意赅吩咐。 不妙,心中预感不妙行至巅峰,她却也只能听令,膝行向他靠近几步。大公杵动权杖,傲慢地将之小小往她所在挪移了些微又方寸,然后,示意她伸出手掌,触握它及地之底。 等琳图老实照做,他又以手指轻抚拨弄其上圆珠。那通体漆黑浑似骨骸遗烬的神物忽得长出丛生狰狞棘刺,他亦无动于衷;任由它们缠绕攀附,凶戾刺破而后贪婪舔食他指尖所流下凝稠黑色的血液,最后,缓缓滴落在咕噜噜转动正欢的血红宝珠。 * ●【圣咏书契/Lastin forever, Endurin for lon, Your Tales and Your Fa were ENGRAVED in the Annals Of Sacred Fla!】 血系的圣者们所赐下允诺之契,可表征为各具体形态。 因其上所书时常恩赐凡人渴求而不得之物如青春、权柄、财富乃至恒久生命而招致众多狂热者接踵行狂热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