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梦魇之症盖因孟如意而起,要想解了这病症,她必得无恙。 明将军正是裴宵二十四亲卫中的阿大,可谓裴宵最为信重的人,此番南下,需得先将军中诸事与他一一交代。 眼下盛夏,北戎正是日子最好过的时候,边境防备只需循例便可,一般不会有太紧急的情况,交代完后,裴宵即刻领了十一与一众黑骑营精锐向南而去。 到了青州已是七日之后,劫走孟如意的一行人已离开,二郎君和阿九他们一路尾随,最新捎来的信儿说是人到了宁州。 裴宵听了属下的禀报,微眯了眯眼。果真是京中之人,这摆明了是回东都的行程。 没再耽搁,一行人继续风尘仆仆往东南追去。 又近两日,裴宵终于在宁州城外见到了二弟裴宣。 兄弟俩有日子没见了,不过他驻守西北多年,这本也是寻常,可这一回,裴宵却觉恍如隔世。 那夜复一夜的梦境太过频繁、真实,令他一时不知眼前的究竟是哪一个弟弟了。 裴宣对他心中弯绕无知无觉,前几日收到信听说兄长竟要亲自前来,一时感动得无以复加,今日一见,心中多日来的重担都卸了,只觉昭昭定是无虞了。 毕竟在他眼里,兄长是无所不能的。 “大兄。”裴宣上前见礼,“你一路辛苦了。” 裴宵看着他尚且稚嫩的面庞,还有眼中藏不住的孺慕,终于回过神来。 这不是在梦里,不是梦里那个与他日渐疏离的子玉。 抬手将他扶起,道:“你我兄弟无须多礼,眼下是什么境况?” 边说着,两人边登了马,向宁州城的下榻之所行去。 “阿九亲自去守着了,这是他们在宁州停留的第二日,按前阵子的习惯,大约明日就又要启程了。” 约摸是以为裴家众人已继续拔营往北,弃了这本就血缘淡薄的孟娘子,一行人倒是没有疲于奔命,对孟如意更是无微不至,是故行程并不快。 只是说着说着,裴宣却长叹一口气,道:“大兄,其实阿九在青州时已探入过昭昭被羁之处,见了昭昭。” 裴宵闻言不由扬眉,“怎么回事?” 却原来,根据青州暗桩的消息,当初劫掠裴家营地的一众人里大部分是青州当地的驻军,得手后便回了驻地,并不与挟持孟如意的那一波人同行。 是故羁押孟如意的院落并非被人守成铁桶,虽守卫的皆是高手,却也只是按惯常方式时时巡视而已,对阿九这样西北军精锐中的精锐而言,并不是没有漏洞可寻。 他在观察了一日后,得以潜入其中。 “阿九说,昭昭身边有人伺候,他打晕了伺候她的人,本以为就可以将她救出来,可昭昭……她不愿与他出来。”说到这里,裴宣苦笑一声,“她说得也有理,阿九一个人也许勉强能避开耳目潜入其中,可带着一个弱女子,则必然惊动守卫,届时免不得一场厮杀。” “我知道她最是不愿意带累旁人,又自厌于偏偏总是给身边人惹来麻烦。与她议亲时她曾与我说,说我不必为她这样的人搭上一生,话中的自弃之意,叫我这个当兄长的差点流了眼泪。” 裴宣心中烦忧,便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最后又将话头拉扯回来,“阿九说她当时异常坚决,且要他出去之后便带我一道即刻启程往西京去,不要再管她了。阿九无法,只得自己出来了。” 之后这几日,若不是及时收到大兄的来信,心中有了期盼,裴宣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裴宵沉默片刻,沉声道:“你放心,我说过会护她周全,当言出必行。” 裴宣闻言愣了愣,这才想起大兄说的应是当初昭昭初到东都时,因借她之名解了中南道之困而给的承诺,不免再次感佩于兄长的君子气节。 事态紧急,裴宵没有多做耽搁,直接召回了阿九,问清他守备的情况后,便带人往孟如意所在的宅子而去。 裴宵走后,裴宣仿佛觉得自己做了场大梦,有些不真实感。 不到一个时辰前,他在城外迎到了大兄,而现在,大兄已经去营救昭昭了? 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这时,一路护卫他的府兵小将自外头进来,行礼后对他道:“侯爷临行前吩咐卑职,此番劫掠之人既能调遣青州军,可见在京畿道势力不小,他救出孟娘子后恐一路不会太平,叫卑职等即刻护送您与老夫人她们汇合,不必等他。至于孟娘子这边侯爷自会妥善处置,您无须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