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心头大震,齐景绍见她神色一变,立即问道:“你与她相识?” 何止相识,那可太熟了! 她猛地摇了摇头,急忙否认道:“没印象,一点印象都没。” 金砖不禁攥紧自己的被角,不让齐景绍看出她面上的端倪。 彼时她十三岁,喜爱艳丽颜色,就连簪子首饰都极为浮夸,尤其是那凤凰花簪子,她有段时间日日都戴着,外人皆说她是荒芜塞北唯一一抹亮色。 当时她被困雪地之中,鞋袜都已经打湿了。 可一长她几岁的少年却未经她的同意便将她抱起,还未等她道谢,便纵马扬长而去,并未给她半分机会。 回府之后她将此事告诉舅母,可舅母却碍于她与齐景绍的婚约,不允许她向旁人提及此事。 没想到多年过去,竟然从齐景绍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原来当年那个少年便就是齐景绍?! 金砖有些恍惚,双唇紧抿,齐景绍以为她生了困意,便起身说道:“孤还有政务,便先走了。” 刚才还说自己不忙,口是心非的男人。 只是没想到,原来城墙上那遥遥一眼并不是第一面,金砖心绪繁复,坐在床角一侧愣着神。 一夜辗转无眠。 翌日,曈日初升。 今日外头倒亮得很,直射到金砖的面庞之上,白皙的脸上轻睫微扇,即使未施铅粉却依旧容貌动人。 她只觉外头照人,不耐地翻了个身,惺忪睡眼微微睁开,下一秒就看见齐景绍坐在床边。 她立马惊得坐了起来,残余的睡意瞬间消散。 “你,你怎么在这!” 金砖骇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连贯,可齐景绍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孤晨练都结束了,你竟然还没醒?” 她捏着被角盖在自己胸前,略微局促不安。 齐景绍怎么一点界限感也没有,她还只穿着里衣呢! 齐景绍轻扫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扭转过头去。 “孤给你一刻的时间,带你去个地方。” 金砖穿戴整齐准时出现在了翠梧书斋院中,齐景绍转身睨了她一眼,便迈开步子往前走。 金砖嘟囔着嘴,面前的齐景绍依旧清隽挺拔,浑身上下透着对周遭万物的漠视。 齐景绍步伐慢得很,她没几步便跟上了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和个小媳妇一般,金砖便又刻意疏远起来。 齐景绍却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一般,“走那么慢干什么?” 金砖眼眸接连闪烁,又暗嘲自己畏惧什么,索性大方地跟在齐景绍身边。 走在他身侧,金砖察觉到了齐景绍脸上隐隐浮现的笑意,结合起昨日夜里的猜想。 不行,还是得和他保持一些距离。 东宫门口摆着那辆熟悉的马车,金砖诧异地看了一眼齐景绍,只听他点头说道:“上去。” 金砖老老实实坐在车厢里面,还是第一次看看内部景象,不愧是太子的吃穿用度,这比寻常人家的宽敞太多,就算两个人相对而座也不觉得拥挤。 汴京街道宽阔的很,两旁店肆林立,旭日光辉洒在红墙绿瓦上,百姓纷纷上街来,热闹不已。 车轮滚滚转动,商户们认得这是太子殿下的马车,纷纷让出一条主干道。 金砖双手放在膝头上,瞧着齐景绍那张脸不带一丝情绪,别扭地扭转过头。 马车外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来了汴京这么多日,还没有好好游览一番呢。 金砖撩拨起车帘,好奇地朝着窗外看去,果然汴京一如传闻中的那般繁华。 车厢内静谧得很, 齐景绍瞧着金砖身侧陡生活力,便知道今日带她上街是个正确的决定。 自从知晓金砖真实身份之后,本以为身上怀揣着什么大阴谋,却没想到其中缘由竟如此荒谬。 可也生出一丝庆幸,庆幸她并不是自己所想那般。 齐景绍嘴角微微勾起,自嘲这辈子竟第一次看错了人,这世上竟真的有他拿不准之事。 瞧着金砖一双眼睛都粘在卖首饰的商贩之上,齐景绍忽然开口说道:“停车。” 他率先跳下车去,金砖讶异地看向他,随即也跟着他下了车。 齐景绍见她行动缓慢,便将手臂伸至她的跟前,金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搭了上来,“多谢殿下。” 他微微颔首,金砖下车之后便朝着适才张望已久的首饰铺子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