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路费银子,原本一两也没打算给那丫头,反正搭商船去襄国不需要路费,那丫头自己也必定攒了些体己,尽够应付一路上的嚼用了。谁知道那丫头那么难缠,不见兔子不撒鹰,生生从她手里抠出了五十两银子,才肯接下这差事。 沈婆婆拿一把黄铜大锁牢牢锁住了柜门,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何尝愿意这么做呢?奈何她自己精明了大半辈子,偏偏摊上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把她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都赌输败光了,连宅子都给贱卖了。京城里的房价贵得吓人,要再买一所像样点的宅院,还差得远呢。如今皇后娘娘也不像从前那般大方了,要靠逢年过节赏的那仨瓜俩枣的红封,下辈子也别想买上宅子。她不这么做,又能如何呢? 反正,只要澄霓那丫头太太平平把信送到襄国,这事就算风过水无痕了。沈婆婆眼睛望着窗外,深深地盼着这几日风调雨顺,让澄霓一路顺风地尽快到达襄国。 澄霓从沈婆婆处领了差事回来,趁着同屋的宫女都在当差,把自己十几年攒下的体己从柜子后面的墙缝里取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把换洗衣服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将那五十两银子分开藏在身上和包袱里的三处地方,又把沈婆婆给准备的路引文书宝贝似的拿在手里摸了摸。 她何尝不知道沈婆婆扣下的银子必定比给她的五十两多得多,可是她不在乎,她要的就是这路引文书。她被困在宫里十几年,有了这个,就像鱼儿摆脱金钩、老虎入了山林,从今以后天大地大,又有何处去不得? 澄霓将包袱背在身上,毫不留恋地踏出了宫门——这个破地方,姑奶奶这辈子再也不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