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得了太子殿下的欢心,连心照不宣的太子妃韩萱都疏远了,只流连于她一人。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到玉津园的时候已久,很快就要到回宫了。孟渥虽每日同她在一起,却只谈绘画,一句承诺都没有说过。这几日打听着其他几位秀女都有了彼此中意之人,骆灵薇心中越发惶惑,若是太子殿下只是喜欢与她做个一同写生的画友,并没有纳她为妃的心思,她做这一切岂非枉费心思,徒然误了前程? 骆灵薇盯着身旁专心致志描绘着摇光湖月下美景的孟渥,脑中各种念头纷呈,思量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从来不是听天由命、随波逐流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就放手一搏吧。若成便能心想事成,若败便是万劫不复,把一切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赌命吧——她一向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 骆灵薇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极近地凑到他的耳边,柔声说道:“殿下这些日子日日画景,不知今晚可否画我?” 孟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被她的呼吸扰得发痒的耳朵,认真想了一下,笑道:“是我疏忽了,美景配美人才更添美色,自然应当为你作一幅画。你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很少画人,想来要多花一些工夫。” 说着,孟渥便整理画具、调整颜色,待再抬起头时一下子就呆住了。骆灵薇已褪去了绣工精致的层层衣衫,白腻如美瓷般的肌肤在华美的月光下泛起微光,她眼波流转,对孟渥说道:“我摆好姿势了,殿下来吧……” 再漫长的夜晚,也终会过去,李善用浑浑噩噩了一整夜,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稍微一动便觉疼痛从受伤的右手传过来,疼得她“嘶”了一声,呲牙咧嘴地从药柜里翻出消炎止痛的药膏,往仍旧红肿的手背上厚厚地敷了一层。 她把药膏放回柜子里,心里还惦记着昨天早上的事。昨日安顺来之前,她正向文珠问起孟渥的情况,文珠说这些日子他天天出门写生,可再问每日究竟和谁在一起,文珠就含糊其词起来,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位皇后娘娘中意的太子妃人选韩萱姑娘。 她为此事悬了一日的心,本想回来就问清楚的,谁知又受了蛇伤昏睡了一夜,现在能动了,便立即草草收拾了一下,急匆匆地出了门。此事干系重大,拖延不得,她必须立刻面见太子,当面问清楚。 来到涵德斋的卧房之中,孟渥不见踪影,只有慧珠带着几个小宫女在收拾东西,李善用便向慧珠询问孟渥的去向。 慧珠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原来是大忙人李女官大驾光临了。我说,你仗着自己的身份比我们都高,这里没人管得了你,躲清闲躲得也太过分了吧!平日里四处逛去不管事也就罢了,眼下殿下出了事还是指望不上你。” 李善用一听就急了:“你说什么,殿下怎么了?” “你这个做太子傅姆的都不知道,我区区的一个宫女能知道什么?”慧珠气哼哼地说,“我只看见太子殿下昨天深更半夜才回来,衣服上有血,整张脸没有半点血色,脸也不洗,衣服也不换,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直奔你房里找你,偏偏到了门口不知瞧见了什么,又肯不进去了,独自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还把我们都赶走,说谁也不许打扰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个当差的女官,还是贵人娘娘呀?殿下要这样迁就你!殿下信任你,不管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心里话,他只想跟你说,可你就这样辜负他?你自己说,自从到了玉津园,你究竟老老实实在涵德斋里待过几天?殿下每日里往外跑,你跟过几回?他在外头遇见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你知道多少?皇后娘娘派你随驾来玉津园,是让你服侍殿下的,你可到好,还真当自己也是逛园子来的了。万一殿下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回去怎么向皇后娘娘交代! “哎哎,你又去哪儿啊!” 李善用再顾不得听她这些抱怨,转身就往外跑。 昨夜她因伤昏睡了一晚,何曾想孟湉恰恰就出了事,她不知道孟渥来过她的房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叫醒她。她只恨自己失职,在孟渥遇到困难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为他排忧解难,是她身为太子傅姆应尽的职责,现在她只想尽快补救。 李善用跑遍了许多孟渥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见到他的身影,最后才在摇光湖畔发现了他。 孟渥孤身一人站在湖边,垂头望着看不见底的湖水深处,微佝的背影透出一股萧索颓丧的气息。李善用心中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孟渥自从迁入东宫之后已经开朗了许多,久已不见他如此消沉,只怕昨晚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