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善用默然,女孩子的青春何等宝贵,大多公卿官宦之家,女儿才及笄便相看好了人家,可皇后对大公主的婚事却毫不重视,仅仅为了不牵扯大宗正司筹办选秀的精力这样的理由,就能轻描淡写地推迟选婚,这明晃晃的漠视简直比故意拖延更加可怕。 只能让章九辂另想办法了…… 皇后没发现李善用的失落,仍在兴致勃勃地说着选秀的事:“我已交待了宗正,这次无论如何也得选出个襄王妃来,同时加紧预备婚事所需之物,等明年这时候就能打发湉儿就藩去了。” 提到襄王二字,触动了李善用心中大事。刚知道孟湉封为襄王的消息时,她大为惊讶,实在想不到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明史贵妃为了求得皇后同意孟湉留京,已经承诺由皇后为孟湉挑选封地呀。 本朝肇基之初,高祖皇帝分封诸子于边地,皆掌封国军政大权,取其藩屏皇室之意。后来,皇室孳孽,边地封无可封,便将出阁皇子分封于富庶郡县,只取其租税以为禄米,没有半点实权,既无权干预地方政务,更不得与驻军将领有所往来。 襄国乃是少有的几家边藩之一,襄王是掌国中军政大权的边王。孟湉才思敏捷、胸怀大志,若为边王,就藩之后必能大展拳脚开辟一片天地,无异于养虎遗患。 李善用曾多次向皇后进言,一力主张将孟湉分封至富庶之地,以奢靡享乐夺其意志,以庸碌无为消磨其才干,假以时日自然泯然于一众亲王宗室,便可将其对太子的威胁消弭于无形。皇后不置可否,李善用以为她只是还要思考,未料分封旨意下来,不仅将孟湉封为了边王,还选择了一个面积最大、离京城最远、驻军也最多的封国,这简直是最坏的结果了…… 可是,这是皇后所做的决定,决定前甚至没同她说过,她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不知分寸地对着皇后兴师问罪,因此只能一直憋在心里。难得皇后主动提起,李善用便装作只是顺口一提,趁机问道:“二殿下怎么就封了襄王?贵妃娘娘不是答应过,请您为二殿下挑选封地吗?” 皇后志得意满地挑了挑眉梢:“襄国正是我为湉儿精心挑选出来的封地,你也觉得不错吧?” 听着皇后的口风不太对,李善用心里一突,强笑道:“许是我想错了,这襄国另有其地,并非是那与卢奴相接的边藩襄国?” 皇后摇头笑道:“你说的是哪里话?普天之下哪里还有第二个襄国?” 李善用心头如坠大石,忍不住问道:“襄国是边藩,襄王是边王,娘娘怎么能放二殿下去做边王呢!” 皇后作出这个决定,自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见李善用不赞同,倒也不以为忤,耐心解释道:“本宫正是看中了襄国是边藩,才打过仗没平靖几年的地方,又穷又乱,边患未消。边王有守土之责,倘若卢奴再起不臣之心,襄国便是首当其冲。听说那处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前代襄王获罪除国,就是因为不敌卢奴蛮军、弃城而逃,当年就连晋庶人率军前去平定卢奴之乱,也折损了上万将士。 “你想,湉儿虽有才能,难道比得过当年战功赫赫的晋庶人和第一谋臣李汝成?将他封到襄国,说不定不费吹灰之力,数年之后就能等来他战死或除国的消息了,岂不美哉!” 李善用心中失望已极,旁人或许不知内情,她怎会不知自己的父亲当年计定蛮邦,辅佐晋王夺取争位的最大资本就是在襄国?对于无能庸人而言,边藩或许是苦差,可是对于孟湉来说,襄国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可惜,圣旨已下,木已成舟,李善用即便再懊恼,也无能为力了。 她忍不住喟叹道:“娘娘糊涂啊!娘娘只记得边王有守土之责,却忘了边王统管封国军政大权,有实权能掌兵,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您这是养虎遗患哪!” 皇后不以为然地摇头轻笑,说道:“湉儿聪明是聪明,可一直养在深宫,学的那点儿本事不过是纸上谈兵,便是那姓史的一家子也只会做生意罢了,哪有治国之材能辅佐于他。我看你是多虑了,家猫就是家猫,哪那么容易养得成虎?” 李善用急道:“可是娘娘,您一味想置二殿下于绝境,反而给了他生机,若将来他壮大襄国、拥兵自重,将来必成太子殿的心腹大患。将二殿下不拘封到哪个富庶之地颐养天年,才是永绝后患之法呀……” “够了!”皇后终于维持不住笑容了,脸色倏地一沉,意有所指地瞥了李善用一眼,“我听说你与湉儿素来交好,常常相伴出宫。莫非你是心疼了,变着法地为他说项?” 李善用心下一紧,自悔一时急躁,话说得失了分寸,触怒了皇后,只得躬身道:“是臣失言,臣绝无此意,臣对娘娘与殿下的忠心天日可表,与二殿下来往只是为了打探消息,绝无其他。” “罢了,今日是本宫话说得重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的忠心,本宫还是信得过的。”皇后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