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明白为什么教授们对数学爱的深沉了, 数学作为科学的基石就是有如此的魔力,她简单又复杂,神秘而又坦荡, 只要你肯去了解她,她就是你的。
至于其他,都是数学之外的调剂。
学了4年中医和针灸, 梅大夫终于允许她给人扎针了,试手的第一个病人是睡觉落枕的中医实习生。
“瞧, 你师兄‘风邪入体’, 脑袋都歪了。”
实习生歪着脑袋苦着脸, “老师, 你不让冉师兄给我扎针,是在这儿等着我哪?”
梅大夫乐呵呵的说:“让师妹给你扎针还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
“妙玟学医跟你学医的时间差不多长。”
实习生不敢说话:那能一样吗?业余学医和医学院能一样吗?
“别担心,她的练习时间不比你少,我会看着的。来, 妙玟,拿一盒新的针。”
康妙玟接过针盒。
听多了学艺不精的医学生考试给自己扎针结果差点扎废自己的段子,她实在有点战战兢兢。
针法讲“刺、捻、钻”, 不是严格遵照穴位进行针刺治疗,而是非常灵活多变, 除了对应的穴位之外, 还可以灵活机动的针刺病痛部位。比如实习生落枕, 除了颈部的风池穴、天柱穴、大椎穴等等, 还可以按压颈部和肩部, 询问患者是否麻木或疼痛,在该部位落针。
所谓的“针感”各人不同,大部分是感到酸或涨, 或者痛。实习生脱了外套和毛衣,趴在病床上。
“这样不是很好弄啊。”康妙玟想把他的肩膀露出来,不然不好下针。现在还是2月,天怪冷的,病房里装了暖气片,但还是不够暖和。
冉师兄过来,打量一番,为实习生脱了衬里的棉毛衫,让他趴好,给他用棉被盖上,只露出左臂和左肩。
“行,就这样吧。老师,您请,还有病人等着呢,我来看着小师妹下针。”
梅大夫点点头。
康妙玟搬了一张方凳坐在实习生身旁,从针盒取了一根针,右手捏住针尾,左手用镊子捏了一个酒精棉球,擦了擦针头,随后一脸严肃,将针刺进他肩上。
落枕一般是颈部带肩部,病人主诉肩麻颈痛,用了二十来根针,扎完了她竟然出了一脑门汗。
“师兄,怎么样?”她小心问,怕真的把他扎瘫了。
“睡着了。”实习生笑嘻嘻的说。
“调皮。”冉师兄一直看着她下针,这会儿放心了,笑着说了实习生一句。
“别管他,死不了,让他趴20分钟。”
“就不管了吗?”
“不用管。他一会儿还能睡着呢。到了20分钟过来起针就行。”
“那我算不算合格了?”
“还不错。等一下让老师看看。”
针灸科很忙,梅大夫不是针灸科的,是内科大夫。挂梅大夫号的患者挺多,走廊上坐满排队的患者和家属。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在医院里体现的十分淋漓尽致。
康妙玟看着走廊上的患者,一边想着当初想学中医完全是……为了少年班面试,当然也是为了装逼,没想到一学就学了好几年,现在也能给人扎针了。大病治不了,落枕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还是没有时间,中医严重依赖经验,把脉、开方、针灸都讲“经验之谈”,她没有时间总待在医院里。她对当个医生没有什么兴趣,只当个兴趣爱好,不会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
中医诊疗方法无法规范化、很多中药药方无法量化,再有宣传方面的崇洋贬中医,中医药发展呈下降趋势;与此相对的,却是一些邻国抢着注册中医药配方。师兄师姐们提到的时候都很气愤但又无可奈何。
一会儿给实习生起了针,实习生坐起来,艰难的活动脖子,“好像好点了。”
冉师兄说:“明天师妹不来,我给你扎。”
实习生忙说:“多谢啦。”
康妙玟问他,“你真的感觉好一点了吗?”
“是好点了,早上我连头都没法低呢。”
“师兄,明天我还抽时间来一趟吧。要扎几天?”
“三到五天,不过我估计三天也就差不多了。我可容不得他趁机偷懒。”
实习生哀嚎:“师兄!你好狠的心!”
*
梅大夫那儿只能说有空再去,其实倒也没闲着,邹言自告奋勇骑自行车送她过去,路上她也会想着黑板上的公式,有时候灵感来了,会赶紧拍他后背叫他停下,拿出纸笔记下灵感。
苏淳教授也没让她整天想着数学,反而很鼓励她出去放松放松。
“那些数学难题已经放在那里几十年、几百年了,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人类会解开所有的难题。”
一位研究生笑着说:“教授,你对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你们都比她大了一圈,你们这时候不努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苏淳笑着摇头,“师妹还小呐,不急不急。要知道数学家最能出成绩的年龄段是35岁左右,所以为什么菲尔兹奖只颁发给40岁以下的人,你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