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这个。”她抹了一把泪，哽咽道：“我想跟你谈谈。”
青年轻轻“嗯”了一声，细眸冷冷一扫，众魔将立马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偌大的魔殿就剩下他们二人。
“瑶瑶，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他牵着她的手，转身往王座上走。哪料，一向百依百顺的女子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甩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年面露疑惑，回过头看她，“瑶瑶？”
“瑶瑶？”女子想起与自己同名，面容又相似的少女，扯了扯嘴角，直视着他问道：“你口里的瑶瑶是我，还是你的师姐？”
对方不解，“这有区别吗？”
“有。”面前的女子上前一步，认真道：“这对我很重要。”
意识到对方的反常，青年转过身，面对着她，沉声道：“在我心里，你们就是一个人，并无分别。”
“可我不是她！”女子失声喊道，对方的一句话，像是一阵冷风灌进她的心里，让她止不住哆嗦，“我不是她！我只是我自己，也只是我自己而已。”
“屠康。”她上前拉住他的手，低泣道：“你看看我，我是玉瑶，是普普通通的玉瑶，不是青徽玉瑶。”
青年垂眼，认真地看着她，执拗道：“你们是同一个人。”
“不是的，我们不一样。”女子摇头，她不是替身，她也不愿意做替身！
她手上的力量收紧，指尖深深陷入他的皮肉里，让他不适地皱起眉头，让他下意识想要拂开她的手，却又不忍伤了她，只能默默忍受。
“瑶瑶，别闹了。”他抬起手，如往常一样，轻抚着她的青丝，缓声道：“过几天就到上元节了，你不是最喜欢四处游玩吗？到时候，咱们再背着师父和师兄们，偷偷下山去好吗？”
师父、师兄、以前……
直到现在，他仍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说着想对那人说的情话……
那她算什么？
她又是什么？！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痛苦，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难过，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愤怒！
她突然间无比痛恨眼前这人，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怨恨。
为什么他还能如此温和看着她？
为什么他在伤了她的时候，还能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为什么她疼得说不出话来，他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蓦地，她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她疼，他也别想着半点痛苦不沾身！
她仰起脸，压下满身的寒意，直直望着他，冷声道：“她早就死了，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她不会回来了！”
闻言，对方身子一僵，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不见。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记录，魂飞魄散者，是不可能有来世的，前尘尽散，没有以后，不能入轮回，甚至于比路边的砂砾还悲惨……砂砾碎了，或许经历漫长的岁月，经过重重巧合，或有天还能充组成砂砾。可是魂飞魄散的人啊……”
她看着面色骤然煞白的青年，心里涌出阵阵快意，勾起唇角缓声道：“他们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可怜啊……哦，对了……据说，魂飞魄散的感觉，就像是凡尘界里最残酷的凌迟一般，甚至比凌迟更痛苦……”
“你知道什么是凌迟吗？就是拿着小刀一片片把身上的肉割下来，期间，有医者在一旁候着，时不时给受刑的人灌汤药吊着性命，直到把他身上的肉全剃下来，只剩下一颗脑袋，一副白花花的骨架和一堆内脏，才算是完事呢。所谓千刀万剐便是由此而来……
“而魂飞魄散呢，则是由内而外，每一条经脉，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连带心肝肺一点一点的碎掉……最后只有一层皮是完好的。你说，就那么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这么多东西，最后会怎么样呢？”
她朝他眨眨眼，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突然举起双手往上一摊，发出“砰”的一声。
“就像这样，受尽苦楚之后，砰一声炸掉啦！连带着神识都没了，哈哈哈……”
“你说，要是作为当事人的话，是不是特别的痛苦？”她歪着头，一如初见时，笑望着他。
面前的青年退后了一步，脸上露出一阵慌乱之意，英俊的面容白了个透，即使此时正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可他周身仍透出一股藏不住的惊慌，嘴唇不自觉哆嗦起来，声音有些发颤，“瑶瑶……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面前的女子笑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一点也不生气。相反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勉强定了定心神，缓声问道。
“就是……”她眨了眨眼，向前一步，清亮的眼睛里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与以往一样专注，依赖，充满了情意，说出来的话却让面前的青年惊慌不已，“亲手打死最心爱的人，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