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姜忝依靠着猛掐自己手臂的方法，才勉强忍住笑意。
他干咳了几声，清清嗓子，看了眼难得表露内心情感，却遭人嫌弃，导致下不来台而面色铁青的灵锡，小声为玉瑶求情道：“师父，其实……这不能怪小六……”
灵锡冷哼一声，斜睨着他，不高兴道：“不能怪她，难道要怪为师吗？”
怪他疼惜小六，怪他真情流露吗？
怪他吗？！
灵锡直勾勾盯着姜忝看，但凡他敢说一句是他的错，他就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师父的爱”。
确实应该怪你。
只能说昨日因，今日果。
谁让你每次设计小六，让小六替你背锅的时候，都是用这么一副慈祥表情忽悠她，端着疼爱徒弟的架势送她去挡枪呢？
自小六进入青徽宗，从小到大在你手上吃了多少暗亏？
只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如今，她虽然失忆了，但这心理阴影还在啊，自然会下意识排斥你这番严师慈父的模样了。不过……
这话姜忝可不敢当着灵锡的面说出来。
他看了眼面带威胁的灵锡，干笑了几声，言语苍白道：“小六现在失忆了嘛。”
“……也是。”
灵锡想了下，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
小六失忆了，对他生疏很正常。
他是师父，不能跟失忆的小白菜计较。不过……
若是小白菜恢复了记忆，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嘛。
想到这里，灵锡幽幽叹了口气，收敛了表情，压下满腹热烈的情感，抬眼望向玉瑶，露出个有点儿无奈，柔和到没脾气的笑容，朝玉瑶伸出了手，温声道：“小六，你现在失忆了，为师不怪你。来，跟为师回去吧。”
现在不怪，那就是说以后会怪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玉瑶脑海里就冒出这样的念头。
他这是准备秋后算账啊！
玉瑶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后退了数步，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慌张和不安，就如同小白兔看到大灰狼一样，疯狂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能跟回去。你也不是我师父，我更不是你的徒弟，你认错人了。”
说完，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期间，还因为慌不择路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扑通”摔倒在地，但很快又爬起来，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地跑进树林里。
“师兄，你把小六吓跑了。”
傅白莲望着一溜烟跑得没影的少女，呆呆地转过头，看向灵锡，神情一言难尽。
灵锡面色僵硬，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
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他不自在收回手，讷讷道：“我、我也不知道小六失忆后，变得这么胆小啊。”
温玉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语道：“师父，您想表达自己的感情可以，但也要考虑小六的承受能力。以往您……唉！总之，这含情脉脉的眼神，温情无比的举止，换成其他人做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师父……您这番形象在小六心里是有阴影的。小六虽然失忆了，身体里的潜意识还是在的。”
这不是看到小六，一激动，忍不住就真情流露了嘛？
说起这点，灵锡自己还觉得有点儿委屈呢。
他哪里知道，以前逗着小六玩儿的举止，会在此刻变成了他的报应。
他硬着头皮看向二徒弟，腆着脸问道：“那老二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温玉看着面前的屏障，脸上没什么表情，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小六如今失忆了，戒心又重，只怕不会主动与我们一起离开。为今之计……”
他看了三人一眼，沉声道：“还是直接动手吧。”
简而言之就是，不主动跟着回去，那就把她抓回去。
这是最简单，省事的办法了，除了粗暴了点儿。
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是好言相劝的话，还不知道得花费多少时间。
三人对视一眼，点头同意温玉的提议，“好。”
随着话音落下，阵法被破，面前的屏障应声裂开。
四人踏出阵法之外，分别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掠去，将玉瑶包围了起来。
“呼呼呼……”
玉瑶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乖乖，现在的仙人都这么可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