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玉瑶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
眯着眼睛，侧过头看了眼外面的景色，慢吞吞把满桌子的纸张收起来，依照顺序叠放整齐。
正忙着，半阖的窗户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一团灰扑扑的东西从外头小心翼翼顶开窗户，下一秒，一颗圆滚滚，长得似狸奴的脑袋探了进来，眼珠子溜溜直转，视线落在房间中央，与一双黑亮澄澈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灰鸮：“……”
糟糕！运气不行，来偷东西吃被抓了个正着！
瞧见玉瑶正挑眉看着它，嘿嘿一笑，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对玉瑶打了声招呼，“好人，早啊。”
玉瑶瞅着它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些无语道：“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这不是担心唐突了好人嘛？”灰鸮飞到玉瑶身边，落在了桌子上，转头四处看了一圈，视线在糕点上顿了顿，自以为不着痕迹，实际分外明显地挪动步子，一步一步靠近糕点，面上一边应付玉瑶，语气自然地说道：“我担心好人刚起床会衣衫不整，要是被我看到的话，那、那多不好意思啊？好歹我也是个雄性嘛！”
闻言，玉瑶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我不介意啊。”
就一只小鸟，她怕什么？
再说了，她睡觉的时候又不是没穿衣服，裹得严实着呢。
“你是不介意，我介意啊！”灰鸮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糕点，快速低下头吃了一小口，顿时幸福得眯起双眼，随口说道：“到时候，你要我负责怎么办？”
玉瑶：“……”
是谁~当时说会爱我的……
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
是谁~说要养我一辈子的……
“誓言犹在耳边，眼前的鸟却不是之前的鸟儿了……”玉瑶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声音低落道：“原来，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哄我开心的……”
“我只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却没想到连雄性禽类的话都不能信了。”
看了灰鸮一眼，玉瑶故意垂下眼，摆手逗弄道：“你走吧，只怪我当时瞎了眼，听信了你的鬼话，对你还抱有那么一丝期待，以为你是可以依靠的人，谁知……唉！咱们就此一拍两散，一刀两断，江湖不见！”
什、什么？！
灰鸮愕然，嘴里的糕点“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一拍两散？一刀两断？这怎么行？！
要是离开了好人，谁能陪它聊天，谁能养着它，给它买好吃的？
灰鸮满脸惊慌，连糕点都顾不上，疯狂摇头道：“不成不成。我、我刚刚在与你开玩笑的。好人，你是好人耶，心胸如大海般广阔，善良如庙里的菩萨，怎么可能会计较我一时的失言呢？”
它跳到玉瑶面前，卖乖道：“好人，我刚刚是在开玩笑的。你应该知道，我可是一直在努力变成你心目中的男人呢。”
玉瑶淡淡“哦”了一声，瞥了它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说起来，她要是去了修真界，灰鸮要怎么办呢？
是让它留下来和十九三十作伴，还是将它带去修真界呢？
嗯，这是个大问题，要好好考虑一下。
见玉瑶不说话，灰鸮不由有点儿惴惴不安，心里后悔不已。
都怪自己这张嘴，有糕点还堵不住，就和那些热衷于骗钱的庙祝一样爱胡咧咧！
它偷偷观察了一眼玉瑶的脸色，见她神情平静，一双明眸一眨不眨盯着它看，秀眉微蹙，似在犹豫着什么，心里更加紧张了。
好人该不会已经在考虑要怎么把它扔了吧？
这念头一起，灰鸮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小心脏怦怦直跳。
它可怜巴巴地看着玉瑶，想要说话，又担心惹恼了对方，加速自己被抛弃的时间，踌躇了一会儿，跳下桌子，从一个不起眼的旮旯里叼出一个指头大小，闪闪发亮的东西，重新飞上桌子，放在了玉瑶面前，有些肉疼道：“好人，这个送给你……”
话说，这一招还是它那些成了家的同伴教它的——
要是惹恼了雌鸟，就送点东西给对方，对方保管立马不生气，还会夸它做得好，和它亲亲热热。
就是不知道用在好人身上管不管用。
毕竟，种族不同嘛。
“好人……”
嗯？
陷入沉思的玉瑶回过神，低下头看了灰鸮一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