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寂静无声。
玉瑶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排如鸦羽般浓密的长睫卷翘着,在清丽白皙的小脸上落下了一下小片阴影,殷红小嘴微阖着,不再吐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
安安静静,看上去乖巧又娇憨。
屠康看得入迷,心下越发滚烫起来,一时间哪里都不想去,一撩衣袍,也不嫌脏,就地而坐,单手支着脑袋看着她,守着她,眉眼间的冰霜消融,鲜红如血的赤瞳里带着点点柔情。
玉瑶醒来的时候,刚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对赤红的瞳仁。
当即被吓了一大跳,腾地坐起身,面上血色尽褪,还以为自己被扔到什么魔窟里去了。
待看清赤瞳主人的样貌之时,一颗小心脏才缓缓落到远处,皱眉望着坐在地上的某人,回想起昏迷前的种种,怒火顿时窜了上来,厉声质问道:“屠康,你身为青徽宗弟子,何时与魔界这些人勾搭上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面对她怒声质问,屠康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意,唯恐自己的冒然吓到她,垂下眼,掩去眸中的灼热,淡声解释道:“裴伯伯,赤练叔,涟姨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顿了下,又安抚道:“你安心在此呆一段时间,等裴伯伯办完事情,我就会带你回青徽宗。”
闻言,玉瑶的眉头非但没有松缓,反而皱得更紧了。
“所以,你现在跟他们是一伙的吗?”她冷声问道。
屠康顿了顿,薄唇抿紧,垂着眼皮道:“他们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不等他的话说完,玉瑶就冷笑着打断,“那青徽宗呢?”
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对,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是他的垫脚石,往上登顶的台阶。
她看着垂着眼,面色淡淡的屠康,心中一阵阵发堵。
面前的人……对青徽宗是没有心的。
他可以对任何人都好,对任何人都心怀感激,唯独憎厌青徽宗。
不管是她的真心,还是师父的疼爱,师兄的同门情谊,在这人眼中都是一文不值,甚至弃如敝履。
上下两辈子,皆是如此。
只要是青徽宗,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错!
玉瑶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人,很想拎起他的衣领子大声质问他,究竟青徽宗哪里对不起他?哪里亏待了他?才让他这般记恨?才让他上下两辈子,都能毫不犹豫地背叛?
可是,待触及对方冷淡如冰霜的面容,又觉得这些质问可笑至极。
他本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不是吗?
她究竟还在期待什么?还对他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以为这辈子只要离他远一点,保持着平淡的同门关系,就能改变一切吗?
简直幼稚到令人发笑。
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别过头不再看他,用尽全身力气压下滔天的怒气,抿着唇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眼前这人再也不是她的师弟!
于她而言,完全是陌路人。
屠康只感到面前的少女情绪忽然很诡异地平复下来,变得冷淡至极。
他心里闪过一缕抓不住的惊慌,抬眼看向少女,“师姐……”
唤了一声,便顿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对方也没想着追问,继续盯着墙角看,眉眼一片冷漠。
屠康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青徽宗对我很重要,师姐对我来说……也极为重要。”
是啊,可不重要?
至少上辈子青徽宗养了你几百年呢,我还鞍前马后,心甘情愿做了几百年打手呢。
没了青徽宗,你上哪里找这么多冤大头?
玉瑶在心里冷笑,没有接话,只当做没听到。
见状,屠康沉默了一瞬,又道:“我向你保证,裴伯伯他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他们对你没有一丁点恶意。”
“没有恶意?”玉瑶直直盯着他,乌黑莹亮的瞳仁清晰倒映出他的面容,不住地冷笑,一字一句问道:“利用我对付御兽宗的大长老白阅,将青徽宗卷入御兽宗和魔族中的恩怨里,这叫没有恶意?!”
她攥紧了被子,一眨不眨盯着他,因为发怒,眼角微微泛着红,“是不是在你看来,在他人的操弄下只要青徽宗的人不死,暂无生命危险,都是没有恶意?”
屠康微怔,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激动。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为何师姐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