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季寻心冷笑，一扬眉峰，头一次失了往常该有的从容风度，“所以我说，我感谢他，感谢他慈悲为怀，怜悯你我，把你我带入万佛宗好好抚养，有问题吗？”
毗昙：“……”
他欲要再问，季寻心明显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直接用另一个话题代过，“前两日，小玉向我表明心意了。”
毗昙身子微微一僵，不由自主攥紧了手里的佛珠，言不由衷道：“那很好。你们可以好好在一起。至于你的心……我会尽快帮你寻找到可以代替雪禅菩提的心脏。”
闻言，季寻心差点气笑，“你呢？你就继续被困在佛门？然后千万年之后，在修成大道的那一刻，堪破了所有因果，强行逆转时空，同时分出一缕神识，让这一缕神识带着你的不甘穿越时空来找你？”
“只要……你和她都过得幸福，那就可以了。”毗昙不自在别过脸，缓声说道。
至于他……
面对注定的命运，他没有任何不甘或怨怼，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但是，若是有季寻心帮他走出佛门，看看四下的风景，体验不同的人生，那这么一点遗憾似乎就不值一提了。
即使，双方没了感应。
毕竟，他也代表着他，代表了他另一种人生。
季寻心摇头，“你会后悔的。待我从魔界回来，你我就合为一体吧。我已经答应与小玉在一起了，至少要做到坦诚相待。不说把所有的秘密全部主动抖得一干二净，最起码也要把自己的身份交代得明明白白。”
小玉已经有所察觉，要是再分化成两人，保管小玉会被他们这一通操作弄迷糊了。
再说了，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他和毗昙一人化为二身的情况，算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未来的他跟小玉在一起，还是过去现在的他和小玉在一起？
毗昙听到他已经与玉瑶在一起，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抿唇坚定道：“贫僧不会后悔。”
对于季寻心的顾虑，他沉吟了片刻，斟酌开口道：“至于感应问题，暂且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研究出切断你我二人感应的方法。”
呵，连最讨厌的“贫僧”二字都出来了。
又无剃度，算什么和尚？
真实情况是怎么的，他难道不知道吗？真把自己当成出家人不成？
还有，他担心的是感应问题吗？
方才便说了，两人之间的感应会随着雪禅菩提离体时间的增加而慢慢变淡，到了一定的日子，两人之间便再无感应，何曾需要他呕心沥血地研究切断方法？
季寻心头一次觉得以前的自己是有多欠揍。
活该后悔！
活该受了千万年的苦！
活该千万年来一直活在痛苦压抑之中！
他在心里暗骂，恨不得让对方再受一遍非人的苦楚，却浑然忘了面前的人也是自己。
忍了忍，忍了又忍，最终实在没忍住，皱眉道：“是不是要我把未来的事情都告诉你，你才会幡然醒悟？”
毗昙微顿，垂下眼没说话，拒绝的姿态倒是明明白白。
“我说过，只要你和她过得好就好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
左右不过是屠康会伤害她这件事，他已经知晓了，没必要再看了。还有那些关于她和他偶然相遇的点点滴滴，同样没必要看了。
如今季寻心与她在一起，想来她不会再与他有什么交集了。
同样的，季寻心会时时刻刻护着她，屠康靠近不了她，她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半阖着眼，掩下眼中的情绪，沉默了许久，才接着说道：“你离开这段时间，屠康那边我会时刻注意，不会让他再打扰她，你尽管放心。”
“你会后悔的。”
季寻心气结，想要把所有事情告诉毗昙，不管他愿不愿听，就算是此举有违天机，他也不在乎了。
可对方在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却是立马封闭了心门，摆出一副不闻不问不听的姿态，这让季寻心的眉眼冷肃了几分，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直接甩袖离开。
后悔吗？
他不会后悔的。
大概。
毗昙结跏趺坐，手捻着碧玉珠串，抬眼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长眉紧拧，心头拂过一抹说不明道不清的酸涩感，玄青色的眼里头一次出现茫然之色，整个人神游于天外。
这一坐，就是坐到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