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哼哼两声，口齿不清地应了句。
季寻心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泪意，收紧了双手。
淡淡的檀香味道萦绕在鼻尖，让玉瑶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喃喃地低语了几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季寻心的后背，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怀里的人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季寻心有点儿想笑，他竭力平复下剧烈波动的情绪，气息渐稳，理智也渐渐回归。
他搂着怀里的小姑娘，抬眼对上毗昙满是担忧的目光，缓声道：“借你的禅房一用。”
毗昙视线在玉瑶身上停了一瞬，点头同意了。
季寻心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小小的一团，没什么分量，却把他心里的空缺都填满了。
她下意识依着他，十分乖巧，呼吸轻浅绵长。
季寻心垂眸，嘴角带着笑，眼眶却是更红的。
他小心将她放在床上，轻轻拉过被子，掖了掖，看着面前乖巧温顺的小姑娘，嘴唇颤抖，情不自禁弯下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轻轻带上门，走出房间，与毗昙相对而坐。
不闪不避。
毗昙修长的手指捻着碧玉佛珠，慢慢转动，没有开口说话。
显然是在等着他收拾好心情。
对于他的体贴，季寻心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也不赘言，直接开口道：“找个时机，向她说明你我两人的身份吧。”
毗昙一顿，玄青色的眼里有些不解，“为何突然下这样的决定？”
“突然吗？”季寻心看着他，表面上看似平静无澜的墨眸里有无数情绪涌动，如乍看风平浪静的海面，实则底下充满了暗礁，声音微冷道：“我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顿住，像是在斟酌，好半晌才又开口，轻轻道：“你应该知晓，我与你的感应越来越淡了。这些天，我都做了些什么，你大概都不知道吧？”
确实如此。
毗昙神色微凝，捏紧了手里的佛珠，“可是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就把雪禅菩提重新放入体内吧。”
毕竟，人不可无心。
“放回去？”季寻心轻笑了一声，如玉的手指摩挲着挂在腕上的雪禅菩提，眼神平静看着他，“这颗东西，我自取出来后，就没想过放回去。”
“更不用说……”季寻心停了停，峰眉星目，面如皎月，一向柔和的眉眼陡然凌厉起来，“这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
“表面上，这颗雪禅菩提让我有了意识，实际上……它只会影响你的心神，影响你的判断，甚至可以说，是它时时刻刻在主导着你，只传达它想传达给你的情绪。如今没了这颗雪禅菩提，你我的感应自然变浅了。即使你和我，是同一个人。”
“怎会？”毗昙抬眸回视着他，“这一颗雪禅菩提乃是师父他老人家千辛万苦寻来的玲珑心，与我最是契合，随我心动，怎会是它主导我？”
听到常觉的名字，再看毗昙如今的态度，季寻心眼底暗了暗，沉默无言。
毗昙见状，抿紧了唇角，垂眸道：“你似乎对师父有意见？”
季寻心自嘲般扯了一下嘴角，“早已涅槃的人，我对他能有什么意见？更不用说，是他怜悯我，把被丢弃在深山里多年的我捡回万佛宗抚养，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不知为何，毗昙觉得季寻心说到“涅槃”二字的时候。，隐隐带着嘲讽意味。
他来不及细想，下意识说道：“你何必对他抱有敌意？当年……要怪就应该怪那蒙面人，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来到修真界，山城季家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