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
到底是佛门，就连惩罚犯事僧侣的思过崖，处处都体现着仁慈。
屠康原以为思过崖的环境会幽暗恶劣，甚至会设有惩罚阵法。
可出人意料的是，此处竟与外面的禅房差不了多少。
干净宽敞，床铺桌凳皆一应俱全。
唯一的区别就是，桌上还摆着一小摞佛经。房门是由玄铁制成。
屠康垂眸坐在地上，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在嗡嗡地响，吵得不得安宁，眼里的赤红若隐若现。
这三天他都保持这一姿势，一动也不动。
想出去……
想杀了她……
他脊背绷直，攥紧了双拳，竭力压抑住心里的杀意，浓烈的杀气仍是从他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出去……
现在就要出去杀了她！
把所有欺负过他、对他怀有恶意的人都杀了。
各种黑暗嗜血的念头在心里不断盘桓，屠康大口喘着气，冷汗涔涔，下一刻，眼里转瞬间就红得跟血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抿紧唇目光冰冷地看向房门，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我要出去。”他哑着声音，隔着玄铁房门，对看守在门外的武僧说道。
守门的武僧知道他是半魔，冷声道：“坐回去，尊者让你在此思过三日，时间未到，不能出来。”
“我说，我要出去。”
他面如寒霜，身上的魔气四溢，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浓浓的杀气。
武僧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走上前皱眉喝斥道：“听不懂话吗？都说了时辰未到，不得出来了！”
刚一靠近，被囚禁在房中的少年倏地伸出苍白如雪的手，隔着房门间隙一把擒住了他的脖子，冷声道：“开门，我要出去！”
“你、你休想出去害人。”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他慌忙从衣袖里掏出玉简，想要呼唤师兄弟们帮忙。
却被屠康抢先了一步，一把伸手夺走了玉简。
“不放我出去，那就死。”
语毕，他眼里红光大盛，魔力瞬间迸发而出。
武僧脸色涨得黑紫，随即转白，眼看就要命丧屠康手上的时候，一道佛光飞射而来，径自将屠康轰到了墙角处。
“咳咳咳……”
武僧捂着脖子，转头看向思过崖入口。
只见毗昙尊者如玉的面容微肃，手里持着白色琉璃珠，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对上宝相庄严的尊者，屠康的眼睛短暂清明了一瞬，随即又被红色的魔气所吞噬，再次冲到房门前。
毗昙尊者衣袖微动，一连甩出几道佛光，将他牢牢制住，沉声道：“清醒了吗？”
声音如晨钟一般，清亮利落，振聋发聩。
屠康眼中的红色渐渐消退，从混沌里清醒了过来。
“毗昙尊者……”
他抿紧了唇，挣扎着站起身，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我又入魔了？”
毗昙微微颔首，站在房门外看他，“你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了。”
“这般下去，你最终会变成无法自我控制的魔物。”
所以呢……
是要杀了他吗？
屠康攥紧了双手，直视着毗昙抿唇不语，静静等待关于他命运的宣判。
“我原先打算明日再为你封印魔族血脉，现在看来，是应该提前了。”
毗昙纤长的眼睫微垂，看着眼前一脸阴鸷的少年。
少年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色冷漠，眼里带着撕碎万物的冷意，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天下万物对他来说都是蝼蚁和草芥。
他与屠仞很像。
身为魔族的老对手，佛门对魔族的了解甚深。
更清楚的知道，屠仞一族的血脉中有与生俱来的变强途径——
那便是无限扭曲、放大他人恶意，依靠吸收这些恶意迅速提升自身的功力。
眼前少年虽是半魔，显然也继承了屠仞一族的天赋。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