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从前更神气!” 这次议和有些匆忙,没布置什么隆重的场合,就是在疆场中间摆设一个高台,与双方大军的距离差不多相等。高台中间有张大桌子,上面摆着沙盘地图用来确定朴旻边界,崐州此次占领的几座城全部划入旻州。吵到后来所有人都聚在沙盘四周,桌子拍得啪啪响,沙盘凌乱。 廖汾给缪泠递一杯茶,缪泠不喝,随手往沙盘上倒,地图更乱了。其实这个边界双方都不认账,崐州觉得可以占领更多,朴州则决心迟早收回失地。 廖汾还是好脾气:“确实无所谓边界,反正休战是一时的,终究还是要打出个胜负。无论崐州还是朴州,以后只要腾出手来就想开战吧!” 双方都吓一跳,话是没错,但没必要在议和的当口说出来。缪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岔道:“不喝你的茶,不跟你和好的。” 廖汾仍然保持微笑:“还生气呢?以为你已经忘了我。” 怎么会忘?姚哲不是一直跟他联系着吗?缪泠不想继续扯这些,便没有当众说出来,否则像挟恩图报。 “我知道你在旻州有哪些人,以后都会被盯上,反正也不能再有所作为。”廖汾劝道。 他当然清楚,因为这些人帮过他!缪泠气得想骂他狼心狗肺。 廖汾耐心地说:“倘若你喜欢,别说一千两了,我的钱都给你,就当聘礼。但现在谈判呢,给你钱就像赔款,好像我们打输了一样,这不行。” 道理是没错,可这话缪泠听着不喜欢,觉得廖汾的态度和语气是故意矮化她,调侃她,把她塑造成一个不懂事闹别扭的小女孩。 缪泠渐渐严肃起来,再也没有一个好脸色,她觉得这样可以显得更威严。廖汾看着却更想笑,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板着脸有多可爱! 廖汾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缪泠吓得立刻躲闪,徐勉便上前一步护在小姐身前。 “廖汾,你从前没有这么轻浮!”缪泠厉声指责。 “看出来啦?我变了嘛!”廖汾显得玩世不恭的样儿,催促道,“快过来把协议签了,反正是废纸一张。” 协议内容确实不重要,双方唯一关心的只是如何撤兵,都怕撤兵途中被追击。 最后约定的方式是大军先走,缪泠和廖汾断后,他们彼此之间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廖汾神情一派轻松,还邀请缪泠并排骑行散步。 廖汾不停地游说:“其实我们本不欲攻打朴州,但你也知道晁刺史是个牛脾气,不打得他心服口服,肯定不愿意归顺。话说回来你们现在效忠谁呢?效忠赖大运吗?没必要,真没必要!” 缪泠心中有一万句话可以回怼,比如:效忠谁也不会效忠降将!但她知道没必要逞口舌之快惹怒廖汾,便狠狠憋着。 廖汾却很熟悉她,看着她发笑:“果然长大了,骂骂咧咧都憋在肚子里,小肚子胀起来没有?” 缪泠气得又说一遍:“你从前没这么轻浮。” 廖汾:“从前讨好你嘛!” 缪泠便忍不住落泪,想念从前那个出征时因为前路未卜而克制着没有给她一句承诺的温柔的将军。 廖汾不爱她了,但她难过的并不是这一点。最令她伤心的是,从前那个愿意爱护别人的优秀的廖汾不见了。他现在变得不克制、不认真,一副万事无所谓的态度。可能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他觉得自己不配“优秀”,所以就极尽不优秀,处处显得轻佻随意。 一天送十几封信,一点儿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正在议和,气氛严肃,他却戏言废纸一张。现在双方正在撤兵,紧张得要死,他却连正眼都不看。 廖汾还让缪泠放松,说道:“放心吧,是要打得你们心服口服,怎么会做偷袭这种事?要这么做,当初就不会约战在这里,直接打到风行郡,高低从附近村庄抢几个漂亮姑娘回去。” 缪泠瞪他,他也不收敛,继续说道:“旻州一直传说从前来了一个菩萨心肠的漂亮小姐,怜悯他们出行困难,便一直修桥铺路。也不知怎么传的,都说小姐来自琼州,便认定琼州女子好看,大户人家都爱跟琼州小姐议亲。” “放屁!”缪泠驳斥道,“是因为琼州发达,结亲是最快的学习和交流的方式。” “终于肯开口跟我说话了。”廖汾得意地笑。 缪泠别扭道:“我没有不跟你说话!” 不是一直都在说吗? 两边军队撤得快,半天时间就把营地拆完,装备全带走,只留下一地废弃木头,还有几座无名巨坑。 廖汾说:“这次分开要不要抱抱我?回去之后跟凌国还有得打,那是真的不死不休,可不像跟你这般只是展示一下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