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镣尽数被撤下,那些如同长虫一般的链条,原本是置于床尾脚柱一侧。一旦她来,便会被重新绑缚在他手腕上。 在暴雨后的第二日,谢柯于便发现那些沉重的链条消失不见。 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必要。 但此刻榻上的少女更让人不可忽视。 额头上的粉红色大包更是显眼万分。 谢柯于垂头坐在榻上,青丝微垂,一只手手腕被平摊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的手腕却被榻上的少女紧紧的握着,他低垂着眼睫,仿佛很挫败的模样。周身散发着颓唐气息。 脚腕间的链条长度被收紧,那是昨晚崔姝昏倒前做的。 谢珂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前一夜两人睡的都不算太好。 崔姝淋了大雨,又和谢珂于纠缠一番,凉气入体,她又是个惫懒性子,只裹着衣物便在榻上躺着睡了。 别院只有陈叟一人照顾,自然没发现她的异常。 不出所料,夜里便起了烧,崔姝只是觉得浑身发烫,五脏六腑都在散发着热气,她把身上的锦被掀开,想散一散热气。 喉咙刀刃劈开一般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自己是生病了,她艰难的睁开眼,起身坐在榻前,一手抵住头一伸着脚去踏鞋子。 浑身都疼的难受,像是有人用锋利的刀剑在一点点片她的肉,不过这点痛楚尚且在她的忍受之内。 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液,她蹒跚的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就这么喝入腹中。 凉水从喉咙划过,留下钻心的痛处,崔姝扔下杯盏,扶着门一步一步挨到了谢珂于的房门外,撑着力气打开房门,走向他的床榻。 下过暴雨后的夏夜还算的上凉爽,应该很容易入睡才对,但今日白日发生的事太过于惊世骇俗,谢珂于侧躺在榻上,面朝内侧,久久不能入睡。 良好的教养让他比常人更为淡然,但这不表示他心中不讶然。官学数年,也曾觉得氏族贵子贵女过于虚假,矫揉造作,但这种印象从未安在崔姝身上过。 他心中更多的盘算着该如何逃出去。脚踝见的沉重感让他蹙眉,困入囚笼的滋味并不好受。 门被推开发出了一声“吱”来,这声还算的上轻的声音让谢柯于以为是陈叟,所以没有回首去看,也没有翻身。毕竟,崔姝每次进来,无一不是破门直入。 这点让他忽略了,此时也是半夜三更,且陈叟每次都会敲门。 他淡淡道:“阿叟,有事明日再言吧。” 直到身后贴了一个火炉一般的身躯,细嫩的胳膊正搂着他的腰身。夏日炎炎,哪怕是谢珂于,晚间也是只着了寝衣。 他被惊到,慌忙扯了她的臂膀用力甩开,未曾收力的后果便是听到了咚的一声,他起身去看,满面通红的女郎已经滚到脚踏上去了。 榻檐的棱角碰到了崔姝的额角,痛感让她暂时清醒过来,见自己形容狼狈的躺在地上,再抬眼,便是谢珂于蹙眉冷寂的面庞。 她也生起了一股狠劲来,强撑着力气去扯他脚踝间的锁链,将踝链相扣,又咬牙从脖颈拿下扣链的钥匙,将他锁紧。 谢珂于看的清楚,是又加了一层精锁,踝镣的钥匙并不在她脖颈间的那根红绳上。 以为她又在作弄自己,又想起今日自己苦苦劝诫仍旧无用,谢柯于终于生出一丝恼怒来,他撇过眼不欲看她。 崔姝头痛欲裂,做完手上的一系列事情后又巴巴的坐在了榻上,她这会又变的乖巧起来。一手扯链条一手去抓谢柯于的衣袖。 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道:“七郎,我头好痛,你帮帮我。”她发着高烧,双眼都被烧的泪眼朦胧。 脚踝被勒的红肿,活动范围被缩减到只能在这榻上,谢柯于无视她喊痛的话,跪坐在最内侧,准备就这么熬过这个荒唐的夜晚。 但身侧的女郎并不愿意,崔姝见他不理,便去搂他的脖颈,将烧的红彤彤的面颊搁在他的颈侧。 谢珂于撇过头,去捉她的手,触手的皮肤正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他终于意识到异常来。 将她拽开,他正欲斥责让她自己回房休息,让陈叟给她备药,女郎已经软在他肩头了。 他蹙眉低声喊道:“四娘,四娘。”未曾得到回应。 谢珂于敛眉僵了好久,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将她安置在榻上,取了她手心的钥匙去打开踝扣,链条被放长,他拖着踝镣去内室取凉水。 取了湿帕子给她缚上额头,榻上可怜兮兮的崔姝皱眉呼痛,谢珂于细细看去,才注意到她额上那个大大的包。 不再理会她呼痛,仍旧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