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便冲她背影喊道:“妖女,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现出原形!” 他话音高亢,随风送出老远,可沈星遥却好似听不见似的,仍旧大步流星向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他视线中。 半日光景如梭,黄昏过后,夜阑人静,万籁无声。 荒废许久的破庙里,沈星遥坐在火堆旁,就着火光啃完半个馒头,怅然望着半敞的庙门发呆。 上回含冤受屈,被迫脱离师门,已是四年前的事,那时的她,意气风发,虽感到莫大的委屈,却从不觉得这委屈对她有多大影响,天清地广,任鸟高飞,这世上也总有一处能让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现如今的她,坐在这破庙里,却莫名感到一阵怅惘,破庙外那广袤的天地,也仿佛失去了颜色,世间万物,也无一处令她向往。她也是平生头一回感到自己的性命是那么不重要,可生可死,可有可无,仔细想来,自己也不过就是个被抛弃,被厌憎之人,除了连累旁人,一无是处。 沈星遥靠着老墙睡下,翌日闻见鸡鸣醒来,方见天已大亮。她站起身来,正打算离去,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走出破庙一看,才看见是几个衣着朴素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低头议论着什么,是不是还指指破庙的方向。 她看了看自己,不禁犯起疑惑,却见那几人忽然齐刷刷转过头来,满脸惊恐望着她。 “怎么了?”沈星遥眉心微蹙,“我脸上有字吗?” “走走走,快走。”几人面面相觑一阵,连忙推搡着匆忙跑开。 沈星遥懒得搭理,转身便走,却忽然听到几声惨叫,随即回过头去,却见刚才在庙门前交头接耳的几人已倒在了血泊中,在几人跟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中拎着一把染满鲜血的环首刀。 “叶惊寒?你……”沈星遥望着几具尸体,愕然张开了嘴。 “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可不会放过你。”叶惊寒还刀入鞘,“有人在城里张贴你的画像,说只要有人见过你,并提供线索,便会给予重金酬谢。” “多管闲事。”沈星遥沉下脸色,走到几具尸首前,下意识俯下身去,却忽然顿住,随即站直身子,背了过去,“你杀的人,自己埋。” 叶惊寒不动声色,弯腰拎起一具尸首扛上了肩,却忽然停住脚步,抬眼望向庙前小径延伸出去的地方。沈星遥觉察动静,扭头望去,却见几个人正朝这走来,定睛一看,竟是昨日那两个劫匪,领着那些红衣人走了过来。 “就是她!”瘦子跳起来指着沈星遥,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叶惊寒神色如常,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几名红衣人见了沈星遥,立刻拔出随身兵刃,拉开架势冲了上来。沈星遥对这副场面,已是见怪不怪,手中玉尘一旋便迎了上去。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前后左右夹攻,却还是很快败下阵来。沈星遥对这些人穷追不舍的行径烦得很,只觉得像群无头苍蝇,挥之不散。可她心无杀念,刀虽已举过为首那人头顶,却犹豫了一瞬,方才劈下,那帮红衣人也趁机打了个虚招,先后逃远。 “你放过他们,他们还会再来。”叶惊寒扔下尸首,道,“不学会狠下心,迟早酿出大祸。” 沈星遥背对着他,对这番话置若罔闻。 “都是些乌合之众,你对他们仁慈有何用?”叶惊寒一步步朝她走近,不经意似的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沈星遥闭目凝神,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只是提醒你……” “不用你提醒!”沈星遥忽地抬高了嗓音,蓦地转过身来,眼色凌厉,狠狠盯着他道,“我学不会那些手段,更不想有一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会心生厌恶!你下得了手,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过着那样的日子,可我呢?你根本……”她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心下恨得发痒,却不知这恨该向何处宣泄,只能愤愤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叶惊寒神情平静,望了望她的背影,一言不发,转身在破庙四周寻找一番,竟还真找出一根铁锹来。他提着铁锹,走到沈星遥身旁,不由分说将之塞到她手里。 沈星遥两两眼一闭,双拳攥紧,却不发话。 叶惊寒也不说话,只是蹲在那几具尸首旁,用手里的刀鞘挖着土,慢慢刨出一个大坑,再将尸首推入其中。 “你一直呆在这干什么?”沈星遥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正打算去全椒县,找一个人。”叶惊寒说完,听她毫无回应,便继续说道,“曾与雷昌德密谋要借鸣风堂门人之手杀袁愁水的尾闾,是落月坞前宗主檀奇的手下。方无名得到消息,欲将檀奇余党一网打尽,桑洵已经动身了。” 沈星遥听到这话,缓缓回头朝他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