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摸着红色软皮本,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看到“离婚证”这三个字会如此的心情舒畅——虽然不是他的。 他兴奋地张开双臂,一边一个地揽着白桃和顾曜的肩膀:“走!我们去吃火锅!我请客!” 白果平时花销节俭,加上他经常自己接活,已经攒了一笔存款,虽然数额比起他好朋友顾曜的存款,依然不值一提,但也还算可观。 他争取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就能攒出房子的首付,给家里换套房子。 老城区的房子虽然充满了回忆,但年代久远,破损情况不容小觑,还是要换套房子住才舒服。 唯一苦恼的就是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不管是对白桃还是对他来说,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他希望可以一起移植到新房子。这样,他势必要买一套在一楼带院落的房子了。 “好啊,我们去吃火锅。” 白桃得以顺利离婚,心情也不错,没跟自家弟弟客气,推荐了一家自己爱吃的火锅店,三个人坐上顾曜的车离开民政局。 在路上,白桃迫不及待地把离婚证拍了张照片发给朱倩文。 大约是在给学生上课,她没有立即回复消息。 三人在火锅店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如果不是顾曜还得开车,白果甚至还想点几瓶啤酒好好庆祝一番。 吃到尽兴后,顾曜又开车把姐弟两人都带回了他家——因为白果现在性向问题,白桃不同意让他们两个一起睡,坚持让白果睡沙发。 性取向笔直的白果已经含泪睡了两天的沙发。 或许是始终压在心里的沉石在今天终于得以搬走,白桃到家后便有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和两个弟弟打了声招呼便回到她居住的次卧,在铺着粉白色水蜜桃被单的床上开始甜美的午睡。 顾曜和白果二人并不困,一起进了顾曜的游戏屋里打游戏。 自从顾曜从宋城大学毕业后,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一起打游戏,几把游戏玩得输赢难分,酐畅淋漓。 白果突然问他:“现在她离婚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顾曜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没有。” “怎么可能!” 白果不相信他说的,以他的视角来看,顾曜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向他姐表白已经算是克制了。 没有打算是什么意思?再看着白桃跟别人结婚一次? 傻不傻啊? “没骗你。”顾曜的语调平淡,“我现在不会做任何事,也不会告诉她。” “为什么?”白果不能理解。 因为分心,这一局白果输得很快。顾曜放下游戏手柄,沉默了两秒后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可能在防我。” “什么意思?” “她在避免和我接触,也在尽力不跟我独处,她是在躲我。”这是他这几天观察得出的结果。 这个结论让白果不由地一怔,抬眼朝顾曜看去。 屏幕上的荧光分出一层浅浅的光晕照耀着顾曜的脸颊,让他在窗帘拉拢而昏暗的房间里表情晦暗不清。 “可能是林斯对她说了什么。”顾曜回想起林斯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对白桃的“劝告”,认为白桃现在的疏离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真是坏事做尽!”白果磨了磨牙,又问,“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和她相处下去了?你忍得住?” 顾曜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拿起游戏手柄重开一局。 他当然是忍不住的,好几次他都在内心唾弃鄙夷自己冒出的肮脏心思。 但即使再渴望她,现在也不能任由莽撞鲁莽主导理智。 顾曜眼眸微微垂下,无声地笑了一下。 既然在躲他,有些事情不是显而易见吗? “你就是太别扭。”白果点评道,“你不说出来,我姐就算有怀疑也不会百分百相信,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把事实摆在她眼前,只要不是百分百,她都不会相信。你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局游戏是顾曜输了。 他淡声道:“也许吧。” 也许白果说的对,但他仍然无法做到将自己埋于心底的心思挖出来告诉白桃。 大约是“弟弟”这个身份他使用的太久,让他像一棵树被牢牢钉在泥土之中,根系早已深深扎进土壤,他动弹不得。只能努力地伸展着枝叶,将误落池塘的飞鸟掩护在繁枝茂叶之下,静静地等候它的羽翼干燥。 待它飞走,悄悄期盼着下一次的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