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此次送来的信,比平时冗长许多。 首先是柴桑军中发生内乱,蒋景山暗中纠结了一大批人,反对李辙的□□镇压。如今衡王的命令已被京城截断,李辙传到京中的信也无法送达,驻军中已发生了好几次小规模的械斗。 其次是先皇去世后,陛下明诏衡王与先皇兄弟情深,理当为先皇守陵三个月。涉及名誉问题,衡王无从推拒,只得去往皇陵守孝,而二皇子几乎是同时从京中出发,趁机弱化衡王势力。 如今三个月已满,衡王请旨回京。为防止京中再生变故,陛下令二皇子速速返回,并且破格提拔了一大批前年中举的进士,这其中就有谢崇椋。 谢崇椋在外兜兜转转近三年,此次终于要回京任职,而且去的是最为要紧的吏部。虽然仅仅是作为从五品的吏部员外郎,升迁速度也很令人吃惊了。作为皇帝有意安插的眼线,谢崇椋别无选择,这就意味着要将顾玉潭一人留在漳城,谢崇椋深深皱起了眉头。 顾玉潭看完信,有些愣神,心中感觉颇有些复杂。只是此次机会来之不易,她不能从中阻拦,只好强笑道:“恭喜谢员外郎,又升一品了。” 谢崇椋此次却没有像往常一般配合,他笑不出来,一双清泉般的眼睛此时却波澜起伏,深深看向顾玉潭,仿佛要一眼看进她内心深处。 顾玉潭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扭过头轻声道:“你此次应该是与二殿下一同回京吧,何时出发?” 谢崇椋无奈,却不得不答:“旨意既然催得紧,那最迟不能超过半个月。” “半个月……”顾玉潭喃喃,“也好,早去早安生。” 谢崇椋握紧拳头,执着地盯着玉潭的侧脸,心中有些话即将脱口而出,忽的想起母亲的话,又沉寂了下来。 两人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顾玉潭开口:“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对了,你要是有空,去找一趟孔大人,我有办法,这次将蒋家人并扈老大一并抓获。” “扈老大?他一向谨慎得很,孔大人各处追踪,都没能寻到他的踪迹。” “相信我,”顾玉潭笑笑,“他这次,非来不可。” 第二日,刚过卯时,蒋琉丞便派人来请顾玉潭。 到了她房中,才知道她们已经准备完全。云蟾与杜绾都是一脸紧张,而何成纪反倒放松许多,双手被缚在一起,有些无知无畏地看向顾玉潭:“笙管事,我一会儿只要使劲叫就是了,对吧?” 顾玉潭:…… “嗯,扯开了嗓子叫,越惨越好。” 她叮嘱了一句,便转头看向蒋琉丞:“信是什么时候送出去的?” “昨晚,何成纪亲手写的,按照他说的地址送过去了。” 顾玉潭又再次问何成纪:“你确定你舅舅能收到这封信?” 何成纪连连点头:“一定能的,舅舅说过,没有要紧事不要给这个人送信。只要送了,他就能马上看到。” 顾玉潭弯了弯唇角:“那我们就静待他的大驾光临吧。” 接近午时,扈老大终于姗姗来迟。他没有从府门进入,而是翻墙进了后院。幸好蒋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在内院埋伏了不少高手,纵然扈老大武功高强,一番缠斗下来也颇有些筋疲力竭。 等他终于突破重围,冲到蒋琉丞的小院中时,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 顾玉潭仔细打量他,虽然络腮胡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是看眉眼与鼻梁,何成纪确实与他如出一辙。 他看到顾玉潭便是一愣:“笙管事,你怎么在这里?” 顾玉潭掩着嘴娇笑一声:“瞧您问的,我自然是来为主子爷办事的。” 扈老大皱眉:“主子爷派你来漳城做什么,我怎么没得到消息?” 顾玉潭谨慎几分,知道此时绝对不能露馅,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她扭着身子走近几步,声音透着一股甜意:“扈爷这可就把妾身问住了,主子爷的命令,还要先通禀扈爷?至于您为什么没得到消息,不如您猜猜?”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可是扈老大却听得惊心。最近许久没收到京中的消息,何成纪又被抓了起来,知道他性命无碍后,自己便暂时躲了起来,想着避避这个风头。 可是今早他突然收到密信,说是何成纪被放出来了,却又被蒋家劫走了。蒋琉丞直言要取他性命,扈老大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何成纪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不能不管。 此时怎么听笙管事的意思,她此次办差是有意避着他的,难道是主子爷的命令? 他按下心头的疑惑,转而看向蒋琉丞:“大小姐这是何意,为何要抓何成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