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的文弱根本全都是装的!他就是个奸细!” 严武几乎是在咆哮,话说完后,整个房间甚至外廊都在回响着他的声音。 作为将军的准女婿,谁不认识段明雪?虽然他总一副清冷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跟他们有距离,但谁不是对他一百个放心? 当时兄弟们全都傻眼了,没一个反应过来的。就只有他离得最近,下意识就去扯段明雪的马尾巴,却被对方弓箭手一箭射掉了半只耳朵。 因为耳朵剧痛,他瞬间松了手,可到如今,他心中的闷痛重过耳朵百倍,以至于盯着连杏的双眼赤红得像染了血,壮实的胸膛不住起伏。 连杏瞪大眼睛,“不可能,他不可能……” 那个总是温润如玉的白衣青年,不久前还答应了父亲绝不离开她,怎么可能会在她倦极睡去后……在父亲被万箭穿心时,投敌? 连杏也红着眼提高了声音,“我不信!” “我们那么多弟兄亲眼看见的!!”严武吼。 “我去找他!”连杏气急到失去理智,说着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房里只有一把因为太重她没怎么用的短刀。 连杏抚上刀柄的手都在颤抖。顿了顿,再不耽搁,她扯了一件黑红的斗篷裹住自己,拿上短刀就走。 “姑娘等等!”小绪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张开手臂挡在她身前,“你不、不能去,危、危险!” 天边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遮住了清晨初透的亮光,使得整个世界又如同黑夜。 长长的箬河边更是雾霭沉沉,更加看不清战场上的人影。 连杏裹紧黑红色的布兜帽,对小绪说:“放心,现在是休战时间,我这样沿着箬河过去不会被轻易发现。” 护甲里面,青州将士穿着青衫,雍州叛军则穿着黑红衣衫。 连杏身段纤韧,没有过分婀娜的女子曲线,穿了斗篷,已经看不出性别。 小绪看看天,看看远处,又看看面前打扮得像个叛军士兵的连杏,还是有些犹疑。 “段明雪答应了我的,要和我一起死。”连杏牵起一侧嘴角,目中闪过冷意,“如果他真投了敌,我就是死也要拉他一起。” 小绪怔怔的站在原地,连杏已经走下城楼、走进了箬河边的雾霭中,看不见了。 河边的风真冷,吹到连杏的脸上像刀割一样。 她紧握刀柄的手也冻得失去了知觉,只能凭本能侧低头,放轻脚步,不断向前,走进了雍州军的营地。 好在,多日来的苦战让叛军兵士也伤亡过半、疲累不堪,没有谁在知道青州将士只剩寥寥无几的情况下还保持高度警醒。 简易支起的营帐也有明显的规格区分,略过小的粗陋的,往前,几个大的前面有人把守了。 好几个门帘都敞开着,有个披头散发但浑身豪气的中年将领在里面饮酒大笑,赫然就是叛军首领、西都王谈肃。 他的营帐被其他营帐围护在中间,连杏再恨也不能上前。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连杏定睛看去,正在前方靠河边的那个营帐门帘之内。 穿一身黑衣的青年背对着门外、背对着她,手持一幅地图在看。 连杏浑身一震,握着刀柄的指尖都在颤抖。 朝夕相处三年,那身形、那气息,哪怕换了从没见他穿过的黑衣,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也立即认出了段明雪。 帐门旁,抱着长矛的卫兵年纪很轻,身高不过六尺,脸还是个小孩子,正点着脑袋打瞌睡。 连杏握紧短刀,提步上前。 那小卫兵却不知怎的突然抬起头醒了,猛地把长矛指向她:“什么人?!” 黑衣青年也转过身来,看向了她,四目相对,被少女眼中的怒意惊了一下,微微蹙起眉。 一张俊美至极的脸,衬着从未穿过的黑衣,显得十分生人勿近。 小卫兵冲过去隔断了两人的视线,矛尖抵在连杏胸前嚷道:“快说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找段公子?!” 连杏瞥了小卫兵一眼,又重新盯着段明雪,“我是他未婚妻,你让开,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 “未婚妻?!”小卫兵上下打量面前灰头土脸男女不辨的人,惊得张大了嘴巴,扭头去望段明雪。 段明雪听见连杏的话,蹙着眉愣了一下,旋即把小卫兵招至面前,冷声道:“让她滚。” …… 连杏抱着短刀,浑浑噩噩地走在箬河边。 河面吹来的寒风冻得她鼻尖通红,嘴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