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过后,如今已经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清洗一下,早些休息吧。”诸晴拍了拍她的肩膀。 贤贵妃像是突然回神了一样,她猛然拽住诸晴的手,望着诸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诸晴没有对她说任何致歉的话。 她自觉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当时在湖城买下这个少女,就是看中她与先皇后肖似的这张脸。 而后诸晴令人调查她的身世,发现她是建兴五年桐台案被贬官员的女儿。 她的父亲客死贬谪途中,母亲带着她到湖城投奔娘家,只可惜母亲死后,她被豺狼舅舅卖入妓院,诸晴遇见她时,正是她被调教好、准备出卖的时候。 一些事、一些条件、一些后果,都是在最开始诸晴便向她明明白白讲清楚,也是她自己做下的选择。 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其实自己无路可选,还不如向诸晴尽忠、为父亲翻案,诸晴许诺她事成后会保证她的安全与后半生无虞。 只是她虽然在妓院里待过几年,但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此时便显得有些恍惚。 但她一直都清楚,自己不过是一道影子、一个玩物,倘若沉溺于一个老男人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傻傻交付出去,等待自己的必然会是万劫不复之境。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深秋时候,晚间还是十分寒凉的。 在朝诸晴行过礼后,她进到另一处营帐沐浴去了。 诸晴走进这座为帝王搭建的豪华营帐中,在浓烈的异味中皱眉掩鼻,并将营帐的门帘掀起。 冷风灌了进来,将身着单衣躺在床上的帝王冻醒。 他还有些含混,眼珠子僵硬的转动到诸晴身上,忽然清醒了几分。 “你……”建兴帝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吐字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 好半天,这个油尽灯枯的帝王才吐出一口浊气,勉力对诸晴说道:“你、做了什么?” 臣子不告而私入,且旁若无人的掀开门帘,明晃晃的以下犯上。 建兴帝将自己身体的异样与诸晴的举动联系在一起,以为是诸晴刚才做了什么,叫自己失去力气、引颈受戮。 诸晴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俯视一只虫豸。 这样的情形,此前上演过无数遍,不过从来都是帝王俯视臣子,如今却颠倒过来。 因为他是帝王,所以他理所应当的俯视着所有人,将底下的人视作玩偶、棋子。 如今,诸晴站在这里,俯视着用微弱力气挣扎的建兴帝,也尝到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血腥味带来的快意。 诸晴叹了口气——只可惜她这血缘关系太远,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了她那颗熊熊膨胀的野心。 毕竟本朝女子从政已是史无前例,多创造些历史又有何妨? 而直到今天,苟延残喘的建兴帝才在诸晴那一向平静如同深渊一般的眸子里,看清了不断翻滚的野望。 他以为自己给了一条丧家野犬一口饭吃,她将感恩戴德的为自己看家护院,却不曾想这是一头记仇的狼崽子,在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大胆……” 连训斥声都是如此的微弱。 天家威严?说到底,都不过是肉体凡胎。生命的最后关头,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模样。 但是诸晴不曾见过诸垣最后的模样。 二十年,她见过他们在赌坊内外、亭原君府上吵过无数次,诸晴最恨的时候,甚至想过与这个赌鬼断绝关系,不要这个所谓皇亲国戚的名头了。 然而还是熬了过去,血脉的牵连难以完全割舍,更何况还有刘氏在其间周旋、转圜。 在嫁入何家后,诸晴已经放下所有的念想,可惜她倾尽半生换来的安稳,也不过是持续了短短两年。 午夜梦回之际,诸晴也曾怨恨自己,平日里分明思前想后、顾虑颇多,为何在这件事上偏偏百密一疏? 这件事也让诸晴明白,倘若手中没有足够的权柄,再多的筹谋都抵不过上位者轻飘飘的一个念头。 如今,通过建兴帝浑浊的双眼,诸晴看见一张血涕混杂在一起、依旧死死盯着帝王的老混蛋的面孔。 建兴帝看见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诸晴忽然勾唇一笑,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人心满意足的事情,只是此情此景下,这样简单的一个笑容,却沾染着嗜血的味道。 原本有气无力的建兴帝猛烈挣扎起来,死死扣着床缘试图坐起,并大张着嘴巴,发出嘶哑、零碎的叫喊。 诸晴犹如闲庭信步,向建兴帝慢慢走来,每一步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