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入朝为官一贯圆滑,自从坐稳这个位置以后,许多涉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他都分毫不沾。 他本以为诸晴是想借今日之事拉拢自己,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可见到是“借钱”一事,又有些犹豫。 这笔数额确实太大,再加上涉及敏感的事情,何城不想冒这个险,但又碍于有何如这家伙捣乱,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诸晴便退而求其次道:“这笔钱数额确实太大,若是何侍郎实在为难,不如折半如何?” 何城心道:诸晴想的倒是挺好,这根本就不是折不折半的问题。 他出了这笔钱,难保不会被诸晴拿去做文章。 无论如何,这笔钱从他这里出来,总是会留下痕迹。 何城的余光落在他那个不争气的傻儿子身上,心道:便信上这一回吧。 于是他对诸晴道:“这笔钱我可以借给你,但还请诸护军卫明白,这笔钱是偿还前日恩情的,其他事情,我何城一概不知。” 诸晴拱手作谢,道:“请何侍郎放心,倘若事成,自会有人铭谢何侍郎之恩情;若事不成,何侍郎依旧是建兴年间的户部官员。” 何城从诸晴这段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 他颇具深意的看向诸晴。 半个时辰后,诸晴拿着何城的印信准备离开。 何如还跟在诸晴身边乐颠颠着说:“我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要他帮忙他总是会帮的。” 可见他并没有完全听懂何城与诸晴打的机锋。 诸晴只笑着回答:“自然,我晓得的,不然怎么回来找何公帮忙。” 何如听见这话,对诸晴道:“要是把‘何’字去了,换一个‘爹’字跟在后边,就更好了。” 诸晴睨了他一眼。 何如又含含糊糊着说:“我随口说的,你要是想叫岳丈我也不介意。” 诸晴只当没听见,径直往过来时的“老路”去。 “今晚不留吗?”何如拉住诸晴的手。 诸晴反握回去,道:“还忙着呢,你早些休息。” 说着她还摇了摇手中的印信。 “哦,好吧,不打搅你忙正事了。”何如略带失望说道。 正巧他们走在一段上坡路上,诸晴便旋身,仗着地形优势,用鼻尖轻蹭了一下何如的额间,笑道:“好好休息。” 分明是不带任何旖旎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反叫何如面红耳赤了起来。 . 休沐日,只是对于诸晴来说,也不是可以清闲的日子。 她在老地方斟茶等候着。 没过多久,叩门声响起。 诸晴抬眼,瞧见一身常服的苏沣走了进来。 一番客套的闲聊后,诸晴切入正题,对苏沣道:“苏家累世大族,家中一定有不少稀世珍藏吧?” 苏沣不知道诸晴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便试探道:“不过是先祖荫蔽,留下了几件不值一提的古物,贵重的只是时光罢了。” 诸晴没有说那些花团锦簇的话,而是直接道:“某前几日偶得一件珍宝,像将其卖予阁下身边的长辈。” 苏沣知道和诸晴说话不能只听表面的意思,这样遮遮掩掩、不曾明确指出什么东西、卖给什么人,肯定有鬼。 他便顺势道:“愿闻其详。” 诸晴勾唇,望着他道:“是一尊方鼎。” 苏沣身形一僵,立刻便意识到诸晴这话的意思。 他面不改色,道:“这件事,不是我这个‘晚辈’能决定的。” “无事。”诸晴微微颔首,道:“还请苏公子问一问你那位‘长辈’,要不要买下这件珍宝。” 苏沣笑道:“原来是请我做掮客的。” “买卖不成仁义在,还请苏公子不要推脱啊。”诸晴回道。 他们又你来我往试探着说了几句。 苏沣见再难从诸晴口中问出明确的话,便起身告退。 只是临走前,他回身对诸晴颇带劝诫意味说道:“诸晴,你我皆是‘晚辈’,还希望你谨慎行事,小心一朝踏错,万劫不复。” 待苏沣走后,诸晴眺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微移,又望向万里无云的晴空。 . 建兴十四年七月初六。 皇太子妃正在准备着明日乞巧节的事宜。 宜安郡主年方二八,已经到了定亲的年纪。 作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