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佑儿被抱回耳房休息。 何如将晚间伺候的人撵出去,自个儿在房间里筹谋着明日该如何“寻死觅活”。 却不知道,他家里已经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何家的院墙高度与诸晴家的不逞多让。 只是这种何如踩着烟桐都只能露一个脑袋的院墙,在诸晴这里却是轻松翻越。 她孤身一人,星夜前来,既不曾递上拜帖,也不曾知会何家,自寻了个偏僻的角落,仰头估量着高度。 诸晴今日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她后退几步,又环视左右,确认附近无人,才三步并两步冲过去,脚下用力一跃,够着墙上的瓦片,再以臂力上拉,眨眼的功夫便坐在院墙上了。 好在何家建筑用料扎实,瓦片结实,没被诸晴扒拉下来。 坐在院墙上的诸晴还有些汗颜。她已经七八年没这样翻过墙,幸好技艺不曾生疏。 她又小心查看左右,确认此地偏僻无人,才纵身跃下院墙。 底下是一片花草,也给诸晴缓冲了一阵。 她起身后背着手将手心上的灰屑抹去,再整整衣物,旁若无人地走在何宅院子里。 何城大概想不到,在闵都天子脚下,还会有人宵禁时分越过高墙,溜到他家中。 因为今日大办宴席,何府上下忙碌了一天,连平日府上巡检的下人今日都累得偷了个懒。 是以诸晴晚上翻进来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 好歹也是嫁进何家两年的人,何宅在诸晴离开的这半年布局不曾做过什么改变。 诸晴循着记忆中的方位,走到了落春院。 现在已近三更,何宅里静悄悄,有月光做灯,诸晴这一路还算顺利。 她步子很轻,夜行时像一只敏捷的猫儿。 只是刚走进落春院,主屋大咧咧的灯光就映入诸晴眼帘。 仿佛在等待着一位期待中的人归来。 她踏上一侧的抄手连廊,一面注意着主屋房门的动静,一面寻到主屋旁边的耳房。 诸晴轻轻推开门,耳房里未曾点灯,可婉娘也不曾睡下。 她起身向诸晴行礼,而后退到一边。 诸晴刚刚走进,忽然听见“哐当”一声,耳房中“做贼心虚”的两人都是一惊。 她动作一顿,侧耳细听,确认只是旁边主屋的动作太大,并没有寻过来的打算,才继续往里走。 诸晴走到熟睡的佑儿身边,看着这个小家伙睡觉时完全不为外物所动,忍俊不禁。 她只这样看了会儿,又转身从袖袋中掏出一枚金质镂空长命锁,交给婉娘。 因为主屋还亮着灯,小心起见,她没有对婉娘说一句话,不过婉娘聪慧,晓得她的意思,将长命锁收在一个箱子底,又回身向诸晴示意。 诸晴微笑向她颔首,手悬停在佑儿面上,迟迟不曾落下,担心扰了她的清梦。 打更人的声音隐隐传来。 诸晴收回手,准备离开。 但走出耳房时,她发现主屋的灯还亮在哪里。 诸晴沉吟片刻,抬眼看向主屋,并缓步走了过去。 屋内有人影走动,诸晴避开门窗,免得影子落在上边,叫屋里的人察觉。 她在外边看了一会儿,不太明白主屋里的何如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觉得他跑来跑去的样子十分有趣,面上挂着笑意。 诸晴看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常常的绳子,忽然往梁上一丢,然后又弯腰搬来一个圆凳,往上一站开始给绳子打结。 看到这里诸晴面上的笑意倏然消失,皱着眉头,身体微微前倾,只是眸光流转,在犹豫要不要闯进去。 这时候何如开始把脑袋往栓好的绳子里伸。 诸晴的眸珠骤然放大,干脆冲了进去。 何如半夜琢磨怎么演这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上吊的安全性高,材料好弄到手。 只要站在椅子上摆出毅然决然的神情,谁敢上来拦他,他就把脑袋往绳子里伸,让他们“投鼠忌器”。 可要是明天再去准备上吊绳或许有些迟了,到时候人多眼杂不太方便,万一绳子还没挂上就先被拦下来,不就失了“威胁”的先机了吗? 何如便想着今晚先将绳子挂上,等明天一大早再起来摆好架势。 他的行动力一向可以的。 当即翻箱倒柜找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