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诸晴被诸易离开时虚掩上的房门被再度敲响。 她道一声“进”,听见了轻手轻脚进来的声音。 “怎么跟做贼一样。”诸晴头也不抬,径直说道。 “听闻晴姐把本属于我的活计给了诸易,怕是我惹恼了晴姐,故而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叫晴姐厌弃该当如何?”分明是委屈的语气,偏偏夹杂着些许笑意。 诸晴合上书,看向他道:“别贫嘴,我考考你,可知我今日此举是什么意思。” 站在诸晴面前的,正是诸晴带来的另一位族弟,诸涪。 诸涪笑着道:“看看诸易那小子是不是傻子咯。” 诸晴道:“你也别成日损他,把你歪门邪道的聪明劲教他一点,他也不会成日里傻乎乎的。” “我只当晴姐是在夸我聪明好了。”诸涪道。 诸晴不再跟他讨论这些事情,只道:“你最近不必继续,多盯着些沈琛述便可。” “晴姐可否也教教我,莫要厚此薄彼啊。”诸涪寻了个地方坐下,又望向诸晴。 诸晴含着笑意,挑眉道:“沈琛述来位不正,自然对部下有几分讨好。他的部下是被他好吃好喝供养的恶犬,随时可以攀咬别人,但在他没有看顾的时候,也会给他惹是生非。” 这是诸晴在发现闵都卫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之前,就隐隐观察出来的情况。 而早在建兴帝命她随闵都卫护送赈灾银粮时,她就命人去调查过这位即将与她一同出行的沈将军。 结果如她所料,在闵都靠自己能走上高位的,没多少人手里绝对干净。 而沈琛述对女子的刚愎自用,于诸晴而言简直是瞌睡来了递枕头,随手挑拨几下便令他乱了阵脚。 诸晴对诸涪说的这句话,是前情的总结,也是下文的缘由。 到湖城的第一天,诸晴便令诸涪让手下人乔装一番,混进百姓中,伺机而动。 她虽然在湖城散播关于沈琛述的谣言,可这些话也都是空穴来风,源于沈琛述的那群“恶犬”。 沈琛述手底下上千士卒,要犒赏他们,临时购置哪里有足够的猪羊?更何况现今七月,还不到宰羊杀猪的时候。 这些士卒为完成任务、满足口腹之欲,必然会强买强卖,更遑论手底下人贪墨几分,沈琛述本就是按照寻常猪羊肉价格掏的银两,最后到百姓手中还能有多少? 是以虽是买卖,却弄得人怨声载道,此时散播些谣言,自然风风雨雨传开来。 有这样的前提,后边沈琛述不论做什么,诸晴都能将它扩散的更为恶劣。 而沈琛述还有别的任务要做,他不是真的蠢货,想通这些后便是心中再为气恼,也得暂且将这些事情压下,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只是诸晴连这都想到了,此时便令诸涪沉寂下来,只盯着沈琛述便可。 一来是为了掌握沈琛述本人的动向,推测他要做些什么——这一点上诸晴亦早有些猜测,只是暂且未同他人道。 二来则是为了掌握沈琛述手下人的情况。看看他们在天高皇帝远的湖城,会做出些什么“好事”来。 她想从沈琛述手中夺得这群“恶犬”,也要拿好训狗的棍子,防止他们再生事端。 诸涪不是诸易,不需要诸晴说那么细致,只需要略微提点,他就明白了诸晴的用意。 他看着诸晴黑黢黢的双眸,心道:同样一双眼睛,不知道诸晴是如何看到这样多事情的。 在诸涪离开前,他听见诸晴望着窗外叹道: “假事说的有理有据,就会有无数人当真。所谓三人成虎,难免如此。” 他敛眉,想到诸晴的往事,沉默无言。 诸易接了诸晴布下的任务,当天下午便兴冲冲地派人将信送到。 他刚吩咐人送过去,诸晴便带着他去到那棵老枣树附近的茶楼上。 那里视野开拓,可以清楚看见枣树附近发生什么,而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诸易不晓得诸晴这是在做什么,还以为诸晴是来“考察”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封信送到痞子手上时,这个痞子也是满头雾水,他躺在老枣树下,将信撕开,发现里边就一张白纸,什么东西都没有。 等诸易和诸晴到的时候,痞子已经将这张白纸丢了,躺倒在那里呼呼大睡。 诸晴坐下没多久,就注意到有几个鬼祟之徒聚在枣树附近。 诸易也注意到这样情况,正待起身,却被诸晴拦住。 诸晴道:“坐下,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