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何夫人似乎不能理解诸晴在说什么。 她一面要扶起诸晴,一面问:“什么?离?你若想出去玩,我从不拘你的。” 诸晴扣住她的手腕,低头轻声道:“是请离何家,再不为何家妇。” 何夫人愣了许久,才明白这个“离”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着急,还是上前搀扶诸晴,并说道:“怎么了?别说胡话,跟何如吵架了?” 诸晴止住何夫人的动作,抬头望向她,一字一顿道:“诸晴恐祸事将临,牵扯到何家。” 许是她面上的神情太过认真,何夫人看着她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扯出个笑,道: “哪里有什么祸事?你先起来,你才出月子,跪在地上凉气入体,对身体不好。” 诸晴却摇了摇头,再次拉开何夫人前来搀扶的手臂,只道: “多谢夫人关怀,只是诸晴去意已决,还望母亲成全。” 甚至连称呼都改了。这绝不是玩笑话,也不会有人这样向婆母玩笑。 何夫人见她面色沉郁,不见愤愤,知道诸晴提这个想法,无关儿女情爱,心下凉了半截。 无论如何,诸晴是下定决心了的。 “阿晴……”何夫人思考片刻,道:“你先起来,告诉我前因后果可好?” 诸晴苦笑一声,道:“无因无果,皆是妄加揣度,但若成真,亭原君府将不复存在。” 何夫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自然知道闵都多是皇亲国戚,但总觉得“诸”这个姓氏有些分量,哪里会说没就没了的? 何夫人出身平民,对国姓总有些莫名的敬仰。 诸晴闭了闭眼,又道:“亭原君滥赌,欠下不少银钱,还是靠着何家的聘礼还清欠款。但是当年的事情,如今也搅不清楚,更遑论有人作祟。” 何夫人皱着眉头,她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两年了,诸晴当年嫁进来时那堆破烂东西,还摆在落春院的仓房里。她的嫁妆由芳絮看管打理,何夫人也不惦记,从未过问。 诸晴又道:“虽无十分把握,但昨日我同父亲交涉,只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何夫人抿了抿唇,犹豫道:“你先别急,我晚上问问你公爹,总是有法子的。” 她很少过问何城官场上的事情,可是诸晴虽未明说,她却知道这件事,整个何家只有何城或许有法子解决。 诸晴缓缓摇头,又向何夫人深深叩首,闷声道:“夫人,天命难违。” 在这件事上,何城不可能、也没有那个能力捞诸垣一把。 因为这是源于陛下授意,兴许最后一根稻草,会是何城这一派的新贵递上去。 何夫人咬了咬牙,急道:“不问问,怎么知道行不行?我遣人去请你公爹。算算时候他差不多该回来了,我找人叫他来,你先别急,阿晴,没到那一步呢,你公爹有法子的。” 诸晴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急。她昨日已经急过了,经过一晚上的沉淀,诸晴早起时便已想清楚。 倘若她还有点良心,她就该自请离去。 何夫人硬要将诸晴扶起来,诸晴拗不过她,便立于一旁。 待对此事全无所闻的何城官服都没脱,赶来主院时,瞧见静立在一旁的诸晴,心中便有了猜测。 何夫人见了何城,便似有了主心骨,忙道:“阿城,你快来劝劝,因为一件没影儿的事情,这孩子就急切地跑来求离,吓得我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因去请何城的下人也没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何城知道诸晴请离,不会是因为和何如起了矛盾。 更何况他们的女儿才刚满月,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何夫人提到的“没影儿的事情”,他心里便有了猜测。 何城看向诸晴,道:“你知道什么了?” 何夫人听他这话头,心里就打了个突。 只听诸晴道:“知道平安坊的事情,一年多前。” 何城点了点头,又道:“我避嫌,并不知其中细节。” 诸晴颔首,这意思便是何城一年前就听到了风声,但因为诸晴是他的儿媳妇,并未参与期间。 诸晴道:“诸晴从未对大人有不满之意,此为天命,世人难违。” “那你还要主动请离?”何城疑道,“何家家资颇丰,可保你衣食无忧,你是聪明人,也该能猜到当日为何替阿如求娶你,这件事伤不到何家。” 闻言,诸晴却轻笑一声,俯身行礼道:“生我者我母,养我者我父,有难将临,我岂能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