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先打破僵局,小声问道:“这是、做什么啊?” 正死死压制住青年的何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看向诸晴。 诸晴手上的匕首还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她看着对方沉默的低着脑袋。 又看了眼芳絮,芳絮撕裂袖子,就着帕巾揉作一团,捏起那人下颌,将布团塞进他口中。 这人也不挣扎,许是忌惮脖子上的刀刃。 待芳絮动作完,诸晴才收回匕首,她神情自若的将匕首物归原主,这才看向何夫人。 已经冷静下来的何夫人哪里猜不出诸晴此番用意,只是还有些踌躇。 她犹豫道:“他手持信物与城郎所留相符,后门又无异样,不会......” 今晚之事大抵是真把陆夫人吓到了,她连在小辈面前讲出对丈夫的昵称都没意识到。 诸晴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纠结这些小事,只对何夫人道: “恐怕是公爹信错了人。” 那青年抬头看了眼诸晴,神色难辨。 诸晴同他对视,道:“方经长,别来无恙?” 青年一怔——这个称呼他已经许久未闻了。 何如也愣了一下,瞄向了这位素不相识的“经长”。 拂山书院每年招收一批十二岁的学生,若无意外,这批学生将在书院修习到十八岁离院。 而拂山的山长每年会指派一位将要离院、品学兼优的学生去为刚入书院的学生解惑,这样的学生便被称为“经长”。 何如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自己刚进拂山时,前来解惑的经长是什么模样。 那青年细细打量了诸晴一番,不知是因为月色渺茫,还是少年时光悠远,他实在想不起是否见过面前之人。 “现在应该称呼方大人了。”诸晴道,“方大人受人所托,却不忠人所信,实在可耻。” 青年“唔唔”笑着,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他却还能笑出来。 诸晴看着月相,他方才带着他们往城东去。 官邸位于城西,自城西出城最快,但他偏偏舍近求远,不过是因为城东有都尉驻军。 雁城敢做私贩军马一事,雁城府的驻军都尉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打算送羊入虎口。 “芳絮驾马,我们从城西出去。”诸晴看了眼何如,又道:“带着他一起走,不知道宵禁解禁多长时间,我们得尽快离城。” 何夫人跟随何城多年,一贯听话,如今何城不在,她想到丈夫走前交代自己速速离开雁城,便也应下诸晴的话,上了马车。 诸晴同何如一起将这位方大人挪上马车,又取匕首割了车帘,将他手脚死死缚住。 好在一路畅通无阻,他们成功从大开的无人城门出去。 路上何如忍不住小声问诸晴道:“这位方经长......” 诸晴瞥了眼,见同在马车上的方大人无动于衷,道:“建兴五年,方玔受公爹推举,任工部主事,建兴七年,因桐台案外派雁城。” 桐台案连何如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都略有耳闻。 建兴七年,皇后因旧疾复发终日昏沉,久不见愈。陛下病急乱投医,频问鬼神。 甚至大修桐台以告天祭。 祭典开始前夜,有一名书生不知如何混进桐台,在桐台壁上题诗,痛斥陛下行径。 陛下震怒,当即下令严查,拔萝卜带泥牵扯出来一堆人,许多与这件事无关之人被牵连其中。 一直到皇后清醒过来,这场闹剧才结束。 ——据说皇后娘娘醒过来的时候,听说陛下干的糟心事,差点再被气晕过去。 但天子一言,不可朝令夕改,当时被牵扯到的官员依旧贬出闵都,只是明面上被称为“外派”。 何如不解道:“既然当年受我爹推举做官的,怎么现在还要害我们呢?” 诸晴但笑不语。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是非对错。 当年桐台案多少人仕途受损,偏偏何城扶摇直上。 方玔受了何城的恩惠,那时候何城却不愿意拉他一把,因此恨上了也未可知。 更何况,方玔恨得也许不止一个何城。 “只是方玔大抵与雁城军马一事无关。”诸晴又道,“否则公爹不会找他来接应我们。” “什么军马?”何如满头雾水,不知道诸晴从哪牵出来的军马。 诸晴道:“公爹来雁城,查的是什么?” 她见何如张口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