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回到穿壁台,果然金桂已经等在那里,见她来,携手挽住,亲亲热热道:“我的妹妹,两天不见越发出挑得好了,难怪我们二爷心心念念记挂着。 你还不知道罢,他过几天就要离京,去南边靠海的一个什么小国。 昨儿特给我送了四样礼,说妹妹在这里缺钱少衣的,家里又没有多余嚼裹,邢舅爷又。。。。“ 说着一甩帕子,捂嘴偷笑道:“邢舅爷又粗心,怕他走后妹妹受委屈,故而拜托我,多照料照料。 我骂他,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爷也太客气。他就笑了,说打南边回来,再送我谢礼,我倒要瞧瞧,他会送什么?” 一边吃吃笑着,指向桌上道:“这是我家铺里新出的一种桂香胭脂,给妹妹拿两盒,也好新年点妆。再有一匣新鲜点心,比外头市卖的好些,妹妹吃个鲜儿罢。” 岫烟道了谢,命篆儿收起。 金桂见她神色淡淡地,假意叹气道:“妹妹怎地不高兴。。。也是,二爷一走那么远,三五个月未必能回的,也不和妹妹知会一声,难怪你生气。” 岫烟见这情形,全然和香菱之言对了景儿,因道:“他出去的事,早遣人和我说过。还说嫂子前些时病得厉害,叫我没事别去瞎逛,扰了你静养。今儿嫂子又这样说,我倒难辨真假了。” 金桂愈爱薛蝌,便逾恨岫烟,待听说邢家贫窭,更加气妒难平,道:“叫花子一样人家儿,仗着女儿有两分姿色,就巴望着往上爬。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可配得上薛二不配!” 此刻听见这话,吃惊道:“这村姑一向痴傻,眼皮子又浅,已被我哄得团团转了,怎么今儿说话,倒有些锋芒似的。” 想着便道:“开头是病了两天,多亏二爷跑来跑去,寻了几个好大夫,轮流开方吃药,才好了。他那样说,也不是有意跟妹妹说慌。” 岫烟见她无所不用其极,肚内反气得笑了,敷衍着谈讲一回,端茶送了客。 原来薛姨妈心疼儿子,任宝钗如何劝,定要薛蟠开春后再走,道:“你哥哥从小娇惯,哪走过那么远路?再说京里还冷得很,如何出得远门? 我说让张德辉走一趟,你们又不放心,既让他亲自去,就要依我的主意。” 薛蟠原是个怠懒怕吃苦的货,且正和宝蟾打得火热,哪里抛舍得了?便顺着母亲的意思,也要年后再走。 薛蝌见这样,便对薛姨妈道:“哥哥才刚新婚,头一个年就不在家,实在过不去。 若伯娘姐姐放心,不妨让我打个前哨,把一路住行起卧先摸顺畅了,写个信回来,哥哥明春依此慢行,少受多少罪呢。 那边也不是一去就有得谈,总得安排好下处,再寻个得力的通译。” 薛姨妈喜不可言,连道:“就是这样说!我的儿,辛苦你这一趟,我替你哥哥谢你。” 宝钗见母亲一口依允,想来不答应也不行,因道:“如此,只好累蝌儿先去。只是你想要带谁?” 薛蝌笑道:“话赶话儿定了这个事,我一时真想不到该带谁。除车夫外。。。就带碧海罢,再挑个力气大的伙计,一路好做重活儿。” 宝钗最怕薛蝌乘机夹私,偷偷贩了南货在自己店铺售卖,听如此说,倒也罢了。又命他多备伤风驱虫除湿各类丸药,薛蝌一一领受。 一日下晚,薛蝌回到垂紫轩,青帆已等在门口,见了他道:“才刚碧海哥哥回,印立等人已上路了,请爷放心。爷怎么知道,大太太定会让我们先去的?” 薛蝌笑道:“还不是蔷哥儿说的,如今拂瑶纱罗百金难求。不趁过年时赶去抢几匹,等天暖和了,大家一拥去,价会抬得更高。 宝姑娘要挣先,大太太怕儿子吃苦,两下说不拢时,一听我愿意去,岂有不肯之理?” 青帆点头称是,又道:“大奶奶也来过,问爷在不在家,几时回来,我把她打发走了。” 薛蝌道:“就是这样。以后不管她,还是那个宝蟾,一概说我不在。” 青帆答应了,又道:“可惜这院子太小,只一个月亮门洞,没门没锁地,不然里头一闩,谁也进不来。” 正当玉兔高升,月色映着雪色,分外明亮。两人说着话,走到书房门口。 忽听背后细碎脚步声,一人道:“二爷慢走,我们奶奶给你送果子来了。” 回头看,就见金桂依着门洞子,斜斜站着笑,宝蟾拎着个攒盒,正往里头来呢。 她走到青帆面前,取出一个帕子结的小包儿,打开拈出一块点心,道:“这些点心专给小哥儿的,我们外头边吃边顽,过会子再进来,如何?” 青帆骨碌了嘴道:“才这么几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