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人性的险恶的,更别提末世之后环境的极端变化导致的人性更复杂。于是她在一开始,就选择独自行动,而不加入基地或其他人的队伍中。 但是,于这尘世,她还是经历得太少太少。 她以为自己知道,自己清楚,自己明白。可是当事情突然地、猝不及防地、近距离地在她面前发生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与自以为是,才知晓自己的无助与恐惧。 冉珃半躺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现在外面的温度是17℃,按理说是不冷的,况且她身上穿的也并不少。 但她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助,一种仿佛被……抛弃的无助。 被谁抛弃呢?被自己,被人类文明,被全人类。 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她不应该这样想,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的心里在发冷。 瑟缩了一会儿,她略微平静下来,又突然将头埋进胸怀中,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为什么刘叔会突然向她挥刀?她也不明白,她……刘叔被她劈成了两截。 明明只是一瞬间……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冉珃哭到不能自已,泪水浸湿了底下的床单,却并不是嚎啕大哭,她在拼命压抑,却越是压抑越是崩溃。 她知道。她知道他的家人或死于丧尸或死于人类或死于事故灾难;她知道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接受不了;她知道他已经不正常了;她知道…… 呜呜呜…… 她都知道……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冉珃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四肢发凉,哭到倦怠,哭到昏昏睡去。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5点了。她感到有些眩晕——好长时间没有吃饭了。 她起身看了眼这个房间,更整洁更干净了,看来骆安和俞林他们又来整理过了。 然后低头看了看身上,或者说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她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她将衣服脱下,转身便进了空间。身体在温泉中泡着,在试图温暖自己的四肢的同时也试图使自己的心回暖。 不知为何,她仍感到十分无助。 她并没有在温泉中停留太久,只泡了一会儿便穿上新衣服出来了。新衣服是纯棉的,很柔软,也十分舒适。这多少有些柔软了她尚感冰凉的心。 她刚回到房中,便传来骆安的敲门声与问候。她前去开门并让骆安进来,看到骆安的视线落到地上带血的衣服上,便说道:“不用担心,那些衣服和床单扔了就行。” 骆安知晓她没有受伤,毕竟也是他们搀着她回来的,走了一路,她有没有受伤他们又怎会不知? “嗯……饭做好了,冉珃姐,吃点吧。”他们二人在后面厨房和房中找到了一些食材,再加上本来车子的后备箱里也是有一些食物的,虽然不如平常丰盛,但也还凑合了。 骆安和俞林就住在冉珃隔壁。冉珃跟他前去吃饭,饭菜果真十分的简单,不过也可以凑合了。不过对面二人却是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但是现在正在吃饭,她也无心过问。 因着饭菜十分简单,分量也不是太多,三人很快吃完了。 吃完饭后骆安表示:“冉珃姐,我帮你把脏衣服和床单收拾了吧。” 有人帮忙干活,不用她动手自然是好的。冉珃欣然同意。 骆安将衣服和被单揣到垃圾袋中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冉珃见他十分扭捏的样子,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骆安端详着她的神情,见她状态还挺正常的,随后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冉珃姐,下午我们离开后又去了后面那里看了一下,担心还有其他的状况。”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冉珃面色如常,于是接着说道:“我们去了刘叔出来的那个屋子中……” 他又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地咽了咽口水,说道:“里面有一具比较新鲜的尸体!尸体上被剜了许多块肉下来。旁边还有锅和电磁炉什么的,还有刀之类的工具……其他房间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也没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倒是那两天狗,还围在刘叔的尸体旁不肯离去。” 冉珃静静地听着,也没什么情绪。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吸饱了的海绵,不能再容纳更多的悲伤或其他情绪了。 她想去看看那个新鲜尸体,骆安和俞林表示要跟随。 现在还不到夜晚,还是黄昏。黄昏本是极美的,而配上这大地上满目的鲜血、残骸和尸骨,也是别有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