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老小不愿意离开,我又如何离得?村里仍然愿意上进的人大部分都离开了,也只有我家,当初总觉得人只要还有努力生存,谋求上进的心,总还是能改变命运,丰衣足食的。” “可是,那颗怠懒的种子便像是种在了每一个村民心中,饶是驱了妖,只要人不改变,那怠懒就像瘟疫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 凉风习习,吹起了梁云瞻额前的发,在这太阳当空的炎炎夏日,他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言书回眉头微挑,沉声道:“梁兄无妖物附身,阴气却如此之深重。听你刚才描述,你们这闻西村可不是一两只穷鬼这么简单。” 梁云瞻无奈叹气道:“如若现下还有穷鬼藏匿于村中,村民也应再也负担不起这驱妖费了。” 叶乘风问道:“闻西村历次都是花钱请的驱妖师?每次都驱的是穷鬼?” 梁云瞻道:“是的。一般人,包括驱妖师,都对穷鬼敬而远之,谁也不想沾染到一丝晦气。” 叶年年问道:“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是驱妖驱得不干净?” 叶年年作为一只半了又半的妖,很没见过世面地没听说过穷鬼这种妖物,连它究竟是鬼还是妖,都没法分清。 叶乘风缓缓摇头,道:“穷鬼是一种会不断滋生的妖物,只要环境符合它们的栖身之所,一只可以招来无数只,亦可滋生无数只。是一种非常非常棘手的妖。” 言书回接过话头,道:“是的。这闻西村恐怕上上下下已经挤满了无数只穷鬼了。” 梁云瞻有些慌乱,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忧伤道:“我方才想死却又求生,只因心中仍有不甘。现下了然,我闻西村果真是无救了么!” 叶清影问道:“劝说大家离开可以吗?” 沧何向来不想管人类闲事,此时亦忍不住开口道:“听你们说的,这穷鬼只不过作恶在人身上,我去给他们通通碾碎了,我就不信他们能作妖到小爷我身上,那穷鬼敢恶,我比他更恶。” 叶乘风眉头深锁,道:“恐怕行不通。先不说村民愿不愿意离开,即使愿意,若是被附身,走到哪也会跟到哪里。若是强行驱妖,只要人不改变,又会沾染新的穷鬼,源源不断无穷无尽。不知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同理,很难说是穷鬼让人倒霉贫穷,还是人本身有往贫穷发展的潜质才滋生的穷鬼。” 梁云瞻面如死白,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愣着说不出一句话,仿佛已经在为他的家乡默哀。 言书回眼神幽然,轻声道:“梁兄,先别绝望得太早。” 叶乘风、叶清影和叶年年听他这样说,眼神一亮,竟齐声问道:“还有办法吗?”? 沧何亦好奇地望住言书回。 梁云瞻不敢心存希望,嘴唇微微发抖,仍不说话。 只听言书回道:“梁兄并没有被附身,这周身的阴气亦不过长年累月所积,只要到阳光充足清朗干净之处静养,不日就可恢复。” 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梁兄并无意抛弃村人而去,这唯一的转机亦出在梁兄身上。听梁兄所言,加之这如此深重的阴气,梁兄却不被穷鬼附身,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只是我亦未知晓原因,故方才想与梁兄前往村子查探,再做定夺。” 梁云瞻嘴唇颤抖着,问道:“我当真未被附身?可我总觉得我是被附身了的。” 言书回反问道:“你有没有开始要做一件事,却遇到诸多无端阻碍?你有没有手中拿着钱财,却忽然不翼而飞?你有没有无端端坐着或行走,却忽而招致一些毫无缘由的祸端?” 梁云瞻道:“并未。” 叶乘风闻言忽觉不对,脸上露出细微喜色。 又听言书回问道:“你在村子中,是否所做任何事,阻碍皆来自旁人?多数是旁人劝你放弃,而不是你主动要放弃?你的钱财基本是你主动花在村人身上,遭遇不幸之事,飞来横祸的亦都是他人,对吗?” 梁云瞻细细想了下,答道:“对。” 叶清影睁大双眼,心服道:“没想到书回兄还会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