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潇!” 她朗声喊起来。 对方脚步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继续阔步走着,孟湘湘干脆心一横,往青石上坐下去。 “哎哟。” 郑子潇心情有些沉重,听到声音忙回过头,看到小姑娘整张脸痛苦地拧在一起,长辫子耷拉在肩头,捂着脚哀嚎。 方才的胡思乱想忽然烟消云散,他忙跑过去蹲伏下身,“扭到了?” 挂着绯红流苏的绣鞋冲他摇了摇。 郑子潇有些慌乱,试探着伸出手,抬头问她,“可以吗?” 小姑娘咬着下唇,点点头。 手这才敢碰到孟湘湘的鞋袜,轻轻剥开后是光洁纤细的脚踝,郑子潇端着仔细检查半天,发现并没有什么事,疑惑地抬起头。 孟湘湘笑起来。 “骗你的。” “小姐不要闹。” 他忙看了看周围,确定还是没人看见,这才把她干净的鞋袜整理好。 孟湘湘眼睛弯弯的,笑着说:“你好细心啊。” 郑子潇向后退了几步,突然被戏耍,有些不知所措。 孟湘湘语调缓慢,说:“虽然我有很多苦衷不能说,但是该说的我一定都会告诉你,我不骗你,也不刻意欺瞒你,行吗?” “其实小姐不需要对我坦诚。” “我就喜欢对你坦诚。” 坦诚又能分析出其他意思,郑子潇背靠着粗柳,有些僵硬。 他看着银光粼粼的湖面,“我不会逼你说的。” “是我自愿坦诚,与你无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个机会同你慢慢说起,只是怕你不相信这样离谱的故事。” “什么是离谱?” “离经叛道,骇人听闻。” 孟湘湘正色道:“他们听了后都说,我是中邪了。” 这是延北的八卦,大家随口一说,日后见到延成侯家的长小姐依然十分尊崇,只当是她性情大变。没有人真的当回事,但看到孟湘湘古灵精怪的模样又都觉得中邪是真的。 孟湘湘浅浅吞咽了下,苦涩道:“我说我不是孟家的长小姐,你信吗?” 郑子潇神情坦然,“我相信。” 截然不同的字迹,判若两人的言谈举止,时而古怪的话语,这些猜测早已浮现在郑子潇心中,他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姑娘绝对不是曾经在书院打过照面的延成侯长女。 一个活泼开朗,一个温顺娴静。 无端的感动涌入心头,孟湘湘讲了数不清多少遍的穿越故事,最终被人当作中邪送去寺里,被夫人罚跪,没人相信她,偏偏在此时此刻,最不该相信她的人愿意孤注一掷,给予这份信任。 孟湘湘低下头,偷摸挤挤眼,才想起自己找郑子潇到底要做什么。她从袖子里摸出那只木喜鹊,抠下晶莹剔透的小珠子,“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佩环之类的东西?” 郑子潇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 玉佩还有些温热,雕的竟然是只狐狸,孟湘湘不由得笑了,“你知道自己像小狐狸呀。” “王爷给的。”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郑子潇望着水面,耳廓微微发烫。 “穆王爷眼光挺好。” 她把小珠子穿在玉佩上,狐狸是用碧玉雕的,而珠子色泽像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映衬着倒也匹配。 郑子潇轻轻伸出手,想要接过玉佩,没想到孟湘湘轻轻走过去,伸手摸向他腰间的绦带。 小狐狸方寸大乱,按住她的手,“小姐,不行。” 孟湘湘轻啧了他一声,他手就像是服软,放下去任由她把玉佩栓好。 “千万别弄丢,弄丢了它就是弄丢了我。” 小姑娘笑靥如花,连带着春光都跟着闪烁。 情真意切四个字,郑子潇忽然明白了。他轻咳了一声,捋平了衣角的褶皱,“我不会丢。” 倒春寒结束后,延北的木兰纷纷凋零,只剩下细枝崎岖,荒凉破败不似春天。 马蹄踏过花瓣的时候,把满目高洁都踩进泥垢里,偶有几个挑着重担的人走过,刻满辛酸的脸上沟壑纵横。 郑子潇回首,已经看不清延北的城门在何处了。 穆王一行人重新启程,在半个月的跋涉后,终于回到了纸醉金迷的金玉之都——花浊。 出了延洲地界后,逐渐热起来,还未进城门,车马困顿在崇山峻岭里。 穆王抬袖擦去额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