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涤流端着水坐到她身边,卷起她的袖子将伤口暴露出来。 见冯若目光一直放在伤口处,李涤流出声分散她的注意“为何要躲我?” 冯若闻言目光落在李涤流脸上,事已至此也没了隐瞒李涤流的必要。 过往在清辉阁内,她独来独往,纵然厌弃自己的身份,也多是自己心事。 告知李涤流,就等同于将这份不耻摆上供人取笑。 她沉默片刻,开口“伤我之人是追捕我们的人,我并非侠士,剑上所染之血也非全部出自狗辈。” “我知道。”李涤流平静的回道,毫不意外。 他用巾帕擦净伤口外的血迹,在冯若左臂敷上药后用开始处理她手上的伤口。 坚硬的剑柄将她手上的旧伤摩擦的血肉模糊,李涤流皱眉,手上的动轻到让人难以觉察。 冯若忍不住问他“你没什么要问的?” 李涤流掀起眼帘“同行一月有余,多少几分相知。不得不做之事无需解释,懂你之人自会相交于你真心所为。” “是吗?可即便是不得已而为之事,因果也落在了我的手起刀落间。” 李涤流包扎完两只手,坐直身子。 “身死是果,死前事是因,不要揽过过于的愧疚。冯姑娘当时说自己是侠客,应当不只是为了骗我胡诌,而是心中亦有此念,可是如此?” 冯若错开目光“随口一说罢了。” “我自幼跟随父母学医,熟识各类药草,记下数千药方,但爹娘始终不曾让我治病救人。” “后来日子到了,他们让我放手救治的第一个病人是个药石枉然的老翁。” “我用尽自己全部所学救治他,彻夜不寐的手在他身边,我以为他身体的好转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看着自己的第一个病人在自己手下离开,我一度愧疚自责到不碰医书,我太害怕那样的事再一次发生。” 冯若听的认真忘了手上的伤,手习惯性的准备搭上桌沿,李涤流适时托住她的小臂,提醒她“慢点。” 冯若在李涤流的注视下轻轻放下手“后来呢?” “后来我才知道,那老翁其实大限已到,他的病无人可治。父亲母亲之所以在我第一次出诊时给我一个这样的病人,就是为了让我记住那种愧疚不安的感受。” 他密长的睫羽柔化了目光,从过去落到眼前人面上,清朗嗓音中带着认真“人无惧怕便不知用心,我仍是一个医者,姑娘自然也能继续做侠客,你我此间同行,殊途同归。” 李涤流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医士,这点毋庸置疑。 也许因为那是他过往的亲身经历,也许因为他柔和而坚定地话语确实安抚人心。 有股让她心安的力量让冯若心中那道打压自己的声音被压下。 殊途同归安抚的善意下,实在的落向某个可以预见的征途。 冯若不知道情蛊是否再次作祟,心中像是抽出一缕丝,带动着整个心房轻颤。 她能感觉到,这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受。 只是正待追溯便又悄然隐踪。 冯若看着他点头回应他的劝慰。 李涤流没在说话,冯若另起话头,有着难以察觉的急促“平城内还有五十人在找我和阿姐,明日暂缓动身,我去找找他们所在。” “会交手吗?” 稳下的弦再次嗡鸣,冯若第一次意识到李涤流的言外之意“放心,不会的。” 手上传来刺痛,李涤流在榻上睁开眼。 窗外天色微明,屋内仍昏暗。 他起身点灯,不知道冯若又对手做了什么。 冯若顶着一头散发开门“你怎么来了?” 李涤流看着她手上的梳子心中了然,接过她手上的梳子回道:“手疼。” 冯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只是我也不好这么乱糟糟的出去。” “坐着吧。” 冯若看着他,有些诧异“你要帮我?” 李涤流一脸理所当然“除非你想要这样出去。” “但是你会吗?”冯若显然有些信不过。 “你教我。” 冯若在妆匣前坐下,李涤流在她身后将她方才打乱的头发顺开。 他的动作很慢,梳齿划过发间的小结会扯的头皮有些疼,李涤流感觉到后梳齿滑的更慢。满的像是冯若头皮一疼便会死掉一样。 冯若在铜镜中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