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牙一路把耳霜抱出好远,接着将她放在台阶上,蹲身给她擦眼泪,然后成功地得到了一只两眼泪汪汪的小花脸兔。 “真是的,究竟在讲什么猪话。”耳霜气得脑壳疼,直抱着脑袋念叨。 那些老掉牙的训斥简直比九块九包邮的耳机还失败,是湿透的纸巾、被撕碎的报纸、没有人要的垃圾。 居然还好意思说对钢牙感到失望,真气人,有他这种不称职的父亲才是劫难,以为自己做得有多好啊,自大到没边的老头子。 她自顾地碎碎念,没注意到钢牙的气息此时沉敛了下去。 大体擦干净泪痕后,钢牙收回手,濡湿残留在指尖上,微凉,令人联想到触摸弥散在山间白雾的触感。 他抬眸,认真地看着耳霜,沙声道:“耳霜,我喜欢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惊得耳霜的兔耳朵一下子齐齐竖起。 她懵然地抬起头。 唔?什么东西?她刚刚是听岔了吗?亦或者是风声太大,导致钢牙的说话声调变形? “牙儿你刚才在说要做什么?我有点没听清楚。”耳霜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幻听。 不然,怎么会听见钢牙在说着喜欢,郑重又热烈地告白? 若是换作之前的钢牙,看耳霜一脸茫然,此时就会退缩了,假装内心的动摇并不存在。 他一向能够将自己的情绪抑制得很好。 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钢牙没有立刻回答耳霜的话,而是垂下眼,望向两人交握的双手。 好像本就该如此,温暖是理所当然的,支持是理所当然的,安慰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没有听错,”钢牙再度重复了一遍,咬字清晰,“我确实是在说着,我喜欢你。” 呐,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啦。 突如其来的直球告白,打得耳霜一个晕头转向,她木楞在原地,嘴巴微张,活脱脱一只“小池塘在逃呆头鹅”。 !!! 耳霜猛地抬起头,正与面前的青年妖狼对上视线。 钢牙的眼神焦灼,冰蓝眸最深处的暗色里藏着星火,不烫,就似隐藏在冰山最底下的岩浆,克制、沉缓,隐隐流淌过暗金火光。 他专注得超乎寻常。 小兔子咽下一口唾沫,莫名紧张,心里咚咚打鼓。 与表面上的勉强平静正相反,耳霜心底的土拨鼠已经大喊起来。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这是什么情况?钢牙是在说喜欢吗?确定是在对我说吗? 不过半响,耳霜的双颊已经肉眼可见地羞红起来。 不明所以的字符在脑海中一一闪现,耳霜努力将一个简单的思维拼凑起来,但最后还是没能绷住。 “啊……” 她觉得脸上燥热极了,几乎要从两边耳朵里喷出白热的蒸汽。 大脑已然过载,太多思绪层层堆叠,连转都转不动。 究竟应该如何回应,说什么才是正确的答案? 钢牙呢?他会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一想到这个,耳霜看向钢牙,却没能从他的深刻眼神里读出任何一丝期待的偏向,就仿佛在说:不管是什么回答都行。 耳霜突然就想明白了钢牙此时静默的含义。 她哭笑不得地捏了妖狼的脸一把,说:“什么啊,我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慌张。” 被看穿了。 钢牙按捺着难为情,不动声色地抿紧唇。 “你差点就把我骗到了,坏家伙。”耳霜轻松地笑起来,以为这是又一次的安慰,就跟钢牙当初安慰她勇敢反击是正确的那样。 “安啦,我才不在乎你爸爸怎么想我,哪怕他觉得我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也无所谓。” 耳霜俯下身,与钢牙额头相抵,红瞳里倒映着眼前人,满满当当,除此之外再容不下其他。 钢牙按住耳霜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表情半是复杂,半是无奈,“现在这个不重要。” “我是认真的,那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好迟钝,迟钝得令人心焦。 钢牙很肯定,耳霜是他所见过的最迟钝的兔子了,没有之一。 怎么能有人错将表白当成安慰呢。 听见这番话,耳霜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 她望向钢牙压在自己手背上的双手,淡青色的静脉在皮肤表层交横,显出独属于男性的刚强,坚定、又有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