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后院,衣衫尽去的何荣被五花大绑锁定在铜柱上。 此时天色已近辰时,可目光所及却是一片昏黑,厚重的乌云仿佛一块块腐朽坍塌的铁皮,黑压压的令人透不过气来。 “何荣,一会儿本王让人先在你的头顶上开个洞,然后再把事先准备好的水银从洞口浇灌进去,在水银流淌的过程中,你的皮肤血肉自然而然便会剥离,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即便是天神也会哀嚎,魔鬼也会战栗。不过你放心,一时半刻你还死不了,你会眼睁睁看着一张精美绝伦的人皮是怎样被完整无缺剥下来的,到最后,本王再让祭祀将你的皮制成阿育鼓,成为我两羌勇士战无不胜的至高法器。” “哈哈哈,用敌军主将制成的战鼓,在我们羌人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真是想想都令人激动啊!” 看到何荣举头望天毫无所动,黑格微眯双眼,凑到近前。 “当然,如果将军现在改变主意,之前本王所允诺的一切条件依然算数。” “啐。” 不等黑格把话说完,一口浓痰正糊在他的脸上。 面对何荣冰冷地凝视,黑格怒极反笑。 “来呀!动手。” 此时旁边早有人按捺不住,跨步上前一刀削掉何荣发髻,然后用牛角尖刀在头顶正中划开十字豁口,另有人将盛在盆中的水银顺着伤口缓缓注入。 在羌人娴熟的配合下,何荣头顶处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鼓胀,翻卷,诡异的是在整个过程中他体内的鲜血就如同凝固了一般,竟没有丝毫渗出。 庭院角落,裴思谦惊惧地看着眼前骇人一幕,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早已密布全身,寒风扫过他才惊觉裤裆里潮湿闷热,禁不住打了一串冷颤。 “为将帅者当身具五德:忠、诚、仁、智、勇……天下至德,莫大乎忠。忠者,德之正也……大哉,忠之为道也!施之于迩,则可以保家邦;施之于远,则可以极天地……惟天鉴人,善恶必应。善莫大于作忠,恶莫大于不忠。忠则福禄至焉,不忠则刑罚加焉……”。 随着皮肤被大块剥离,何荣全身血肉逐渐凸显,巨大的痛楚就像惊涛骇浪般撞击着他的神经,可即便如此,何荣的声音却始终如涓涓细流波澜不惊。 “亲王殿下,敌将人皮已经完整取下,请您过目。” “亲王殿下,敌将人皮已经完整取下,请您过目。” “亲王殿下!” 如此三遍,黑格才猛然觉醒,他紧皱眉头凝视眼前凄惨的景象许久许久,才咬牙切齿地咆哮道:“好,好,好!” “来人,取盐巴来,老子倒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喊疼。” 咸宁十年孟冬,刘鲲正在书房研习兵法,忽觉一阵困意袭来。睡梦之中只见何荣身着血色铠甲推门入内跪地便拜,刘鲲见状正要搀扶,突然眼前红光闪烁,何荣竟化作一只火鸟冲天而去。 “荣儿!” 刘鲲惊呼出口的同时猝然惊醒,此时恰逢马护从门外经过,听到房中动静连忙急声问道:“大帅,您咋了?” 刘鲲闻言抹了把额头冷汗,心神恍惚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 “可有荣儿的消息?” 面对刘鲲询问,马护郁闷的摇了摇头,口中宽慰道:“大帅放心,何荣兄弟文武全才,一定吉人天相,平安归来。” “但愿如此。” 等马护默然离开后,刘鲲仰望苍穹,喃喃自语道:“朏日惊梦,恐非吉兆,但愿苍天有眼,保佑吾儿平安顺遂。” 数日后,十五大朝,有快马从北平郡传来消息。 惊闻何荣酷刑惨死,文武悚惧,刘鲲大叫一声,昏厥倒地。赵检见状,急宣御医救治。 “太医令,元帅病情如何?” “陛下放心,元帅只是一时急火攻心,经过臣等救治已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眼见天子神色有异,太医令连忙据实答道:“元帅早年征战沙场,体内留有痼疾,若是不能静心调养,恐成心腹大患。” 皇城西南元帅府邸,刘鲲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常胜夫妇守在榻前忧心忡忡,刘裕端水送药忙进忙出。 “二将军!二将军!” 常胜闻声回头,只见马护正在门外对他摆手示意。 郡主见状环眼暴凸,瓮声瓮气低吼道:“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哎呀!夫人呐!你就不能小点声。” 常胜一边起身向门外走,一边不满的回瞪媳妇一眼。 “咋了,老马,出啥事了?” “二将军,方才有从北疆归来的伤卒送来一份书信。” “啥?信!谁写的?” 面对常胜追问,马护神色黯然,摇头低叹道:“是梁鸿,梁先生。” “嗯?老梁头,他不是辞官回乡了吗?咋又跑到北疆去了?” 常胜话音未落,就听刘鲲虚弱的声音从房中艰难传出。 “二哥,把信拿进来。” “哦!” 常胜刚要转身,冷不防被马护一把抓住胳膊。 “拿进来吧!” 听到刘鲲压抑的哽咽,马护眼圈泛红别过头去。 此时,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静寂的房间中除了刘鲲沉重的喘息,再无其他动静。 “老三,你先歇着,反正老梁也没啥急事,等过两天你精神精神再看也不迟。” 刘鲲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摊开手掌。常胜无奈,只好将书信轻轻递上。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刘鲲慢慢打开书信凝视良久。 “子晏兄…………。”话方出口,已泣不成声。 数日后,天子感念何荣忠义,追封其为武烈侯,建祠供奉,并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