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草原,宁静的夜晚,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夜空下,何荣眺望远方,脑海中细细勾勒着中原的模样。 渐渐地微风袭来,远处天际或明或暗的划过几处闪电,若是不经意还以为是眼花出现的幻觉。 “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何荣言毕,缓缓合起双眼,任由冷风胡乱拍打在他俊毅的面颊上。 “嘶咴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战马嘶鸣打破了草原上的宁静。 “他们终于来了。” 随着何荣冰冷的声音出口,原本灯火通明的土堡瞬间漆黑一片,仿佛阴狠嗜血的怪兽悄悄隐身在黑暗之中。 遥见堡内灯火瞬熄,阿骨泰连忙勒住坐骑,喝阻众军。 “都统大人,何故停止行军?” 阿骨泰闻言,若有所思道:“眼下敌情不明,还是小心为上。” “都统大人放心,亲王殿下不是已经派人传来消息,曹安率军潜逃,如今这何荣就是个没有爪牙的老虎,故弄玄虚罢了。” “都统大人如果还是不放心,末将愿领所部人马一探究竟。” “嗯,也好,不过此人狡诈诡谲,扎木兄弟务需多加小心。” 众目睽睽之下,扎木所部八百精骑犹如一道狂风,向着土堡方向席卷而去,铁蹄蹬踏大地的轰鸣,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刺耳。 眼见夯筑的土城已近在咫尺,可堡内的南蛮却仍是毫无动静,扎木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就在他暗生悔意时异变突起,前军人马不慎落入陷坑,后队骑兵收势不及纷纷对撞在一处,眨眼间骑兵队伍阵形大乱。 “嗖嗖嗖。” 混乱中一支支羽箭好似长着眼睛的幽灵,从各个刁钻的角度狠狠插入羌骑要害,无论人马皆被射杀。 扎木见状心中恼怒,他一边奋力拨打雕翎,一边高声咒骂。 “噗。” 随着一声闷响,凄厉的咒骂声戛然而止,扎木难以置信的看着深深扎入胸口的长矛,满脸不甘的栽落马前。 不远处,阿骨泰目睹其惨状,愤愤一拳捶打在马鞍上,口中怒声叫道:“全军压上,将这些可恶的南蛮踏成肉泥。” 夜幕下数千羌骑仿佛围猎的狼群,从四面八方扑向土堡,堡上的箭矢虽利却难免会有疏漏,随着冲上土城的羌军越聚越多,一场惨烈的短兵相接就此拉开序幕。 残肢、断臂,血雨、腥风。 听着四外的喊杀声渐渐止息,看着身边的战友相继倒下,何荣心如死水。若不是镇恶矛犹自上下狂舞,从他身上已看不出半点儿生气。 “住手!” 随着半空中一声炸雷轰响,围杀何荣的数十兵将不甘退后。 “轰隆隆。”雨水泼洒,闷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开始发威,浑浊的泥浆混杂着腥臭的血水,顺着土城豁口倾泻而去。 黑沉沉的夜空下,狂风卷挟着暴雨像无数条皮鞭,狠狠抽打在地面上,抽打在羌人的铠甲上,溅起的水花迸得人脸生疼。 “喀拉拉!” 忽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刺眼的光亮中何荣紧握神矛昂首挺立,任凭雨水冲刷过破碎卷曲的铠甲,将密布全身的伤口浸泡得异常白皙。 “何将军,本王诚心待你,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只要你肯点头,本王愿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金银财宝,功名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面对黑格殷切的目光,何荣突然仰天狂笑,笑罢之后,冷冷说道:“独有英雄驱虎豹,岂闻豪杰伴熊罴。” “放肆。” “大胆。” “姓何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非王驾千岁爱才心切,你早已在我等刀下做鬼。” “不错,王驾千岁知晓你孤军在此,不辞辛劳星夜来见,你怎能如此不识好歹,如今南陈弃将军如敝履,千岁视将军为金玉,何去何从还望将军三思!” 何荣闻言环视四周,随后虎目圆睁南望中原,口中斩钉截铁道:“何荣早已有言在先,若想让我卖国投敌,除非天地倒悬,江枯海沸。” 群敌环伺下,何荣的声音虽然低哑,却掷地有声,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羌兵羌将纷纷侧目。 “杀!” 一声虎吼,天地变色。狂风暴雨中,何荣手持神矛杀入重围,霎时间,龙圩口内惊雷滚滚,煞气弥天。 此时此刻,远隔百里的莰巴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觥筹交错之间,众多北许文臣武将正开怀畅饮热闹非常。 “咦?国师大人哪里去了?” 面对陆文登阴郁的双眸,侍女连忙轻声答道:“国师大人不胜酒力,已经回去休息了。” “哦?” 就在陆文登心中疑惑之际,忽觉身后一阵酒气袭来。 “哈哈哈,尚书大人,原来您在这呀!来来来,末将再敬您一杯,祝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眼见拓跋圭跌跌撞撞向自己走来,陆文登心中虽有百般不愿,但也不敢流露分毫,毕竟他身份特殊,面对两羌贵族总是不自觉的矮上三分。 就在两人把酒言欢之际,隐身在角落里的和硕悄悄绕过喧闹的人群,向跨院飞步而去。 “末将参见国师大人。” “和将军不必多礼,这次老夫能够在乱军之中侥幸活命,全靠将军拼死救护,这份恩情张俊臣必铭记于心。” “国师大人言重了!能为国师效劳,为陛下尽忠,是末将的荣幸,末将愿为大许的千秋伟业肝脑涂地。” “好!将军请坐。” “多谢大人。”和硕落座后,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动静。沉默许久之后,张俊臣轻轻端起香茗品了一口茶。 “此番交战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