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现有大批羌骑正向我营中杀来。” “什么?” “这帮背信弃义的小人。” 奉上命驻守大营的曹安一边焦躁咒骂,一边慌乱的往身上披盔挂甲。 不等他穿戴整齐,就听大帐外人喊马嘶,羽箭穿透帐篷的砰砰声和凄厉的惨叫声、悲愤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双腿发软,头皮发怵。 “砰、砰、噗。” 伴随着一连串闷响,箭簇上包裹着棉油的流矢瞬间引燃牛皮大帐,跳跃的火苗更是迎风暴涨,眨眼间浓烟滚滚,烈焰飞腾。 眼见面前火势迅猛,曹安抽刀砍开身后皮帐挤身钻出。 由于事发突然,毫无防备的陈军被敌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还没等作出有效抵抗,就被快入疾风的铁骑突入营垒,近身厮杀。 骑步交锋,高下立见。一边是骑术精湛,全副武装的重甲精锐,一边是焦头烂额,毫无组织的散兵游勇。 此时此刻,所谓的交锋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无数羌骑挥舞着手中的屠刀,肆意收割陈军将士的头颅,残肢断臂混杂着碎肉漫天飘洒,刚刚落地便被疾驰而过的战马踏成血泥。 “杀!” 暗夜中,浑身血染的何荣兀自在不知疲倦地往来冲杀,在他身后儿郎如虎,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那股钢铁般的杀意却仿佛澎湃的海潮,咆哮着席卷着面前的一切阻碍。 “撤。” 面对羌骑强大的攻势,曹安心中被无尽恐惧深深笼罩,他哀嚎一声,双腿夹紧马腹,率先向后败逃,余者见状紧随其后。 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曹安这一跑,军心溃散,原本还在奋起抵抗的将士纷纷器械逃亡。 眼看兵败如山倒,何荣深知大势已去,当下他神威大展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开一条血路,带着寥寥无几的亲兵近卫消失在茫茫原野。 人马惶惶,野风惊魂。 一气跑出十数里后,羌军的厮杀声和马啸声渐不可闻,曹安这才长叹一声,向后张望。 只见身后众军个个焦头烂额,满脸惊恐,衣衫褴褛,兵器俱失,甚至很多人连头盔护甲都沿途丢弃,打着赤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看着队伍如此狼狈,所剩军卒不及半数,再加上钦差大臣生死不知,曹安自觉喉头一阵腥气上涌。 然而,他的鲜血还在喉咙,眼神中的黯淡便被无限恐惧所取代,队伍正前方再度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将脚下大地蹬踏得不住颤栗。 暗夜中,曹安咬牙凝视,就见远处荒坡后转出一彪人马,这支队伍玄甲似水,飞马如龙,一个个手持刀矛,背挎强弓,掌旗官手握一杆旌旗,上面绣着龙纹,随风舞动,猎猎飘扬。 旌旗下一员虎将身高丈余,头上戴着镔铁盔,乌金抹额放光辉,雉鸡翎,狐狸尾,一朵皂缨顶上堆。四方大脸赛浓墨,黑中透亮亮中透黑。大环眼,狮子鼻,方海口中牙似锥,压耳毫毛长三寸,连着胡须颌下粘。胯下千里追风兽,掌中一对紫金锤。来人正是独孤图尔的二儿子,硕亲王黑格。 “哈哈哈,今日没有本王点头,尔等休想生离此地。” 黑格此言出口,好似九天落雷在曹安耳边炸响,只把他吓得肝胆俱裂,魂不附体。 “曹将军不必惊慌,何荣在此。” 猛然间听到何荣的名字,曹安如蒙大赦,当下喜极而泣道:“何将军快来救我!” 话音未落,何荣飞马擎矛已到眼前,就在两人二马交错之际,何荣低声喝道:“将军速往西南,鸡鸣山口有人接应。” 曹安闻言大喜过望,当下混乱抹了一把脸上泪水,声嘶力竭的嚎叫道:“撤,快撤。” 言毕,他弯腰伏在马背,用刀攥狠扫尻尾,战马吃痛,四蹄生风。其余将士见状,有样学样,如狼狈逃窜的鼠潮般,追随曹安的背影玩命飞奔,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何将军威名如雷贯耳,本王心中甚是钦佩,眼下将军势单力孤,何不另谋出路,本王若能得将军臂助,必敬为上宾,金银美女,锦衣玉食,只要将军开口,本王一定满足。” 不等黑格再说下去,何荣双眉倒立,怒声打断道:“住口,何荣生为汉臣,死为汉鬼,若想要何荣卖国投敌除非天地倒悬,江枯海沸!” 黑格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么本王就成全你。” 随着黑格挥手示意,有七八员羌将舞刀弄枪催马上前。 鸡鸣山高不过数丈,方圆不及数里,与其说是山倒不如称其为高岗更为恰当。 别看此地名不见经传,却占据山水之利,极为险要。 迷蒙的月色下,昔日的青山绿水已经化作人间炼狱。蜿蜒曲折的道路及其两侧河沟,无论是草丛中、灌木里、矮树下、河面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死尸残骸。 有的被利箭贯穿挂在树上,有的被弓弩射中横在道中,有的缺手断脚,有的血肉模糊。 他们或是大陈的猛士,或是草原的雄鹰,然而此刻却都了无声息,只是紧密地纠缠在一起,扭扯在一处,生前水火不容,死后却彼此相依。 “嘶咴儿咴儿。”战马悲鸣,冷风凄凄。 何荣目光所及,形同地狱,眼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因为鲜血流尽而微微泛白,他心中的伤痛无以言表。 “将军,走吧!敌人就要追上来了!” 听到身后军卒提醒,何荣再次环顾四周,口中喃喃道:“可惜我这四营弟兄,两千余人竟尽没于此,嗨…………! 叹息过后,何荣率领百余残兵绝尘而去,原地只留下一串暗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