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色下,数不清的火把仿佛群狼的眼睛,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幽光。 此时此刻,徐珲与何荣已经大战七十余合未分胜负,面对攻势如潮的小将,徐珲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紧握双锤的两只手居然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元帅,徐将军虽然勇猛,可是金锤沉重,久战不利,不如暂且收兵,天明再战。” 周柏豪闻言,看了看梁鸿,又看了看战圈中气喘如牛的徐珲。 突然,他眼中寒光一闪,口中低声吩咐道:“来呀!取本帅的鹊画宝弓来。” 时间不大,有亲兵将宝弓承上,周柏豪抓弓在手,认扣填弦。 火光中,何荣舞动镇恶矛正与徐珲杀得难解难分,猛然间听到身后弓弦铮鸣,小英雄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虽然他现在背对敌军,但是凭借经验判断,这支冷箭必然是直奔后心而来。 战场交锋,生死不过眨眼之间,值此危机时刻,何荣来不及多想,唯有竭尽所能将身体重心向右倾斜,至于能不能躲过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听到对面弦声响起,苏武同样脸色大变,就在他想要高声提醒之时,一道流光犹如闪电,瞬间自何荣左臂处透甲而出。 “噗。” “啊!” 毫无防备的徐珲惊叫一声,金锤落地。 何荣见机不可失,手中镇恶矛迅疾上挑,在对方咽喉处捅出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眼见徐珲惨死落马,周柏豪懊恼的咬了咬牙,手中令旗高高举起怒声吼道:“苏魁暗箭伤人,为徐将军报仇,杀!” 随着周柏豪一声令下,他身后不明所以的军卒纷纷刀剑出鞘,猛虎般向前扑去。 “苏将军,快保护老元帅回城,末将殿后。” 苏武闻声抬头,只见一员大将手舞大刀飞马迎上敌军。借着熊熊火光,此人紧绑在马腹上的铁腿格外引人注目。在他身后百余壮士紧紧相随,看他们的气势分明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只不过这些人各个残肢断臂,虽然勇不可挡,却分外怪异。 苏魁眯着眼睛目送他们远去后,扭头望了望城墙上那一束束陌生的目光,仰天悲呼道:“外有蛮夷,内有佞臣,国将不国,民将焉附!” 言毕,老元帅泪眼朦胧,栽落马下。 “父帅。” 眼见父亲坠马,苏武急忙上前救护,此时数万敌军已经如蝗虫一般围裹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西北方向传来阵阵箭矢破空之声。 “噗、噗、噗。” 随着箭簇穿透骨肉的声音爆豆般想起,刚刚疯狂围拢上来的敌军又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呔!刘鲲在此,何人胆敢造次!”这一声怒吼犹如晴空霹雳,威压全场。 何荣等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激动得心跳加速,手中兵刃的力道不觉又强上几分。 原本胜券在握的周柏豪眼见刘鲲带着大队人马从天而降,心中又惊又怒,他一边呼喝众军上前厮杀,一边带领心腹手下往刘鲲身边杀来。 乱战之中,正自杀得过瘾的常胜忽然瞥见周柏豪带着数员战将围杀刘鲲,登时怒吼连连。 “奶奶个熊滴,以多欺少算个屁本事,打群架咋能少了你家常爷爷。” 话音未落,常胜已经催马抡刀杀进战圈,一旁郡主见状,连忙将凤眼鎏金锤左右一分,口中厉声嘶吼道:“哇呀呀!你家常奶奶在此,哪个敢拦,常奶奶砸碎你们的脑袋!” 四周军卒本就被郡主杀得人仰马翻,此刻见她丑脸狰狞,形同恶鬼,纷纷吓得抱头鼠窜。 郡主双腿猛夹马腹,冲到常胜身边,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只把敌军将士吓得毛骨悚然。 恰在此时,忽听后军一阵大乱,紧接着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呔,尔等休得张狂,薛礼到了!” 随着薛礼二字入耳,周柏豪只觉脑海中嗡嗡作响,当年此子于千军万马中三进三出,杀得羌人血流成河的场景如今仍历历在目。 不等老贼收拢心神,就见薛礼在前,藏霸、铁牛紧随其后,三员虎将引领大军长驱而入。 “元帅,薛白虎来了,快走!” 周柏豪闻言稍一愣神,刚刚出言提醒的部下便被刘鲲挑落马下。 “咚,咚,咚。” 三声炮响过后,城门洞开,戍卫皇城的诸卫将军各自领兵出战,奋勇争先。 老贼见此,心知大事不妙,急忙虚晃一刀往后败走,刘鲲等人刚要去追,不想却被几员战将拼死拦住,等打发了几人之后,周柏豪早已不知所踪。 “衡臣,你可来了!” 眼见苏武满脸悲戚,刘鲲心中咯噔一下,慌忙跳下坐骑,扑倒在苏魁面前。 “伯父,伯父。” 在刘鲲的声声呼唤中,面色苍白的苏魁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他看清眼前之人的一刻,原本黯淡无神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澈明晰。 “衡臣,真的是你吗?” 看到苏魁吃力的抬起手掌,刘鲲眼含热泪轻轻握住。 “伯父见谅,衡臣来晚了!” 苏魁闻言欣慰的摇了摇头,强撑着抖动双唇道:“不晚,不晚,刚好,刚好。” 四周众将眼见于此纷纷落泪,突然,老元帅握着刘鲲的手猛的一紧。 “衡臣,自古以来,主弱臣强,乱世之根,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刘鲲闻言已知其意,当下整肃神情,指天发誓道:“伯父放心,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衡臣此生忠心不改。” 刘鲲言毕,惊觉手上一松,为大陈社稷操劳一生的将星随之陨落。 初升的朝阳下,苏武与刘鲲一左一右,扶着老元帅的灵柩缓缓入城,在他们身后无数将士默默相随。 皇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