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空下,大地似乎已经沉沉睡去。可是,雷却在远方轰隆隆的滚动着,声音沉闷而又迟钝,时有时无的闪电在黑乎乎的天幕里尽情燃烧,释放出刺眼、惊人的光芒。 “轰隆隆。” 一声惊雷滚过,整个中军大帐都被震得簌簌发抖。面对刘鲲冰冷的注视,三叔微微抬起头挺直了稍显佝偻的后背。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鲲闻言深吸一口气道:“还记得我送给你的笋冻吗?当年父亲和我闲谈时曾经提起,三叔虽然是山南人,却从不食此物。” “另外,我曾经找人问过,李光越遇害的时候你并不在府中,神秘三哥受伤的当日你也不在,还有,我前脚去探望乳娘,你后脚就离府外出,你去干什么?是为了安排党羽杀人灭口,对吗?” 随着刘鲲一句句质问,大帐内外的气氛渐渐凝固起来。 “哈哈哈,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老夫也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不错,老夫的确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刘安。” 虽然众将心里都已经猜到,但是此刻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嘈杂之中,就见三叔缓缓伸手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原本姜黄色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无血。 “奶奶个熊滴!你到底是谁?三叔呢?” 常胜话音未落,就听对面传来一阵冷傲的笑声。 “老夫乃是大楚宣威将军侯朗,至于你口中的那位三叔死了怕是有二十来年了吧!” 侯朗话未说完,藏霸在旁失声叫道:“你就是双枪将侯朗!” “哈哈哈,不错,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名号。” 就在侯朗开怀大笑之际,刘鲲缓缓开口道:“对于你的身份,父亲大人可曾知晓?” 听到刘鲲声音有异,侯朗仰天长叹道:“世安兄为人机敏炼达,老夫这易容之术虽然精巧,但是想要瞒他谈何容易!据老夫猜想他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奶奶个熊滴!老子不管你是谁?老子只想知道你假扮成三叔的模样到底有啥猫腻?” “猫腻?哈哈哈,猫腻!” 酸楚的笑声过后,侯朗肃容说道:“老夫隐姓埋名二十载,甘居人下十几年,无时无刻不以复国为念。” “放屁。”不等侯朗把话说完,常胜便开口骂道:“呸!老东西,你少唬俺,天下人谁不知道,楚国完蛋的时候,皇帝老儿一家都死绝了,你他妈的复的哪门子国!该不会是你这个老东西想要借尸还魂,顺便捞个便宜皇帝做做吧!” “呔!你这丑鬼休得胡言,大楚虽然不幸遭难,但是皇家血脉尚存人间。” “存你奶奶个孙子,在哪呢?” 面对常胜的高声质问,侯朗嘴角微微一翘。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啥?” 就在常胜微微愣神的空档,忽见傅恒闪身而出,在他身后一众将官紧紧相随。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见几十名偏将在傅恒和侯朗的带领下,恭恭敬敬跪在刘鹏面前,常胜的小眼珠差点儿瞪出眼眶。 “这,这,这是咋回事呀!老三他?” 随着常胜的目光扭转,薛礼、藏霸等人也将视线转移到刘鲲身上。 “一寸丹心为报国,两行清泪倍思亲。世人只道忠义好,何人杀子酬皇恩。”刘鲲言毕,已是泪流满面。 眼见此情此景,再遥想当年刘洪弑主求荣的往事,众将心中皆已明了,原来当年死在刘洪刀下的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而留在他身边平安长大的才是楚末小皇帝。 “哥,无论我是谁,你都是我哥,永远都是。” 看到刘鹏满面泪痕的跪在自己面前,刘鲲挥泪扭身转过头去。 “哥,自从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便一直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从小到大你和爹一直待我无微不至,可是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一切本就不该属于我,要不是因为我,元良的人生一定会更加精彩。” “别说了,这都是命,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更是他的命。” 众将虽然看不到刘鲲的表情,但是通过他颤栗的背影不难看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多么复杂,内心深处又有多么煎熬。 “哥,我知道你心里恨,可是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恨,如果我真的是元良那该多好。” “陛下,君臣有别,您快快请起。” 刘鹏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理会侯朗的搀扶,而是继续说道:“哥,赵淳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要置我们于必死之局,既然他已经不再信你,你又何必……。” “住口,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刘鲲此生宁死不做贰臣。” “哥!” 无论刘鹏如何呼唤,刘鲲再未开口,只是背对着众人静寂如渊。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岂可如此,快快请起。” 等将刘鹏从地上强行搀起之后,侯朗环顾四周道:“各位将军,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再欺瞒大家,此番出征本就是一场阴谋,不过好在陛下英明神武,早已暗中安排东宫旧部前来护驾,更有沙鞑王兵出海澜山作为接应,如果各位将军愿意做从龙之臣,将来大楚复国之时定不失公侯之位。” 侯朗此言一出,帐外众将群情激昂,皆高声呼喊道:“既然天子不义,我等何必愚忠,左右是死路一条,倒不如为后背儿孙拼出个富贵门庭。” 耳听四外的声浪此起彼伏,常胜等人脸上表情愈加僵硬。 “薛将军,藏将军,老夫这里有一封书信,是令师亲笔所写,请两位将军过目。” 听到侯朗如此说,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