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那么一声之后, 音源销声匿迹。
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反应,仿佛这声音是从他脑子里响起来的自言自语。
蔡老见他无动于衷, 继续给他传授心法。
“小后生, 你想想看, 你在玩一个象棋游戏。”
“象棋之间的克制关系是什么?你下过没有?”
黎星川围观过小区里的老头走象棋,大致知道游戏规则, 回答:“帅士象车马炮兵,马走日,象走田, 炮隔着棋子打人……之类的吧。我不太会下。”
蔡老:“好, 知道这么多就够了。你猜你是什么?”
黎星川大胆推测:“……难道我是帅?”
——虽然最强, 但是也被排位最末的小兵克制?
“不是。”蔡老慢悠悠地否认了,“你是下象棋的人。”
“棋子全部为你所用,它们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要看你如何排兵布阵。‘帅’再厉害,也会砸在你的手里。”
黎星川好像开窍了, 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他犹犹豫豫地“哦”了声。
“……我试试看?”
“好了, 你自己慢慢想吧。”蔡老起身,用肢体语言演示着归心似箭这几个大字,“老头子回去了,有缘再见。”
黎梦娇出门送客, 病房重归安静。
而黎星川双手交叠, 平躺在床上,茫然地注视天花板。
这种世外高人指点明津的武侠小说剧情,看电视时津津乐道,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脸懵逼。
到现在, 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哪里有格外出众的地方。
蔡老的说法,他可以理解,却不愿意接受。
把自己放在“执棋人”的位置上,将别人都视作棋子,未免过于狂傲了;哪怕有这样的力量,也不能这么想。
既然超能力能证实存在,那么“超能力”本身也被纳入唯物范围。
自持过人的能力恃才傲物,利用力量优势欺凌比自己弱小的存在,从根本性质上来说,两者是一回事。他讨厌恃强凌弱,不想变成和黎淑惠一样糟糕的人。
他兜兜转转,还是绕回瓶颈,越是琢磨,就越觉得郁闷万分。
“对了……”
黎星川想到什么,突然抽回手,看向小臂上的黑色纹路。
刚听到的声音,和季望澄的影子们十分接近,锐利而稚嫩,像动物幼崽发出来的……难道是它在“说话”?
他试图和它交流。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你是谁?”
“你可以离开吗?”
“我听到你说话了。”
……没反应。
很难不怀疑是幻听,产生错觉了。
黎星川抱着手臂自言自语好一会儿,外面留守观察的医生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起来,他叹气转头,正好迎上医生的目光,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双方都很尴尬。
“……”他放下胳膊,说了最后一句肺腑之言,“你能不能别往上长了?”
“身上有纹身会影响公务员体检,我会找不到工作的。”
“也不好跟我外婆解释。”
话音落下,装死的黑色纹路,复活了。
跃跃欲试向上攀岩的黑雾,沿着来时路往后退,渐渐退回手腕处,这一过程像是黑色溶液逐渐蒸发,剩下的一小滩浓郁如墨。
黎星川:“……”
他就是随口一说。
他大概知道这个让一群人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东西是什么了,依然是季望澄的‘影分.身’。
它脱离本体之后,如同被地球引力捕获的陨石碎,被他身上的磁场吸引过来,并且坚决不愿意回去,就在这里扎根。
黎星川继续和它沟通,试图用一些“我会找不到工作饿死”之类的言论恐吓它,劝说它彻底离开;然而,小黑影再度恢复装死状态,不肯再后退。
它也不发声,一动不动,像一块平摊在手背上的史莱姆,隐约感觉得到冰凉。
黎星川也不生气,起码它不是“葵厄”,应该也不会危害身体……而且看起来智商也不高的样子,多忽悠几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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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把这个发现告诉黎梦娇,季望澄先一步出现在窗外。
黎星川豁然起身:“你总算回来了!”
他几步走到玻璃窗前,捋起袖子,给对方展示自己的“新纹身”,颇为得意地说:“我知道怎么克制它了,厉不厉害?”
季望澄稍显惊讶,很轻地挑了下眉。
随后,他整个人松弛下来,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了。
“嗯。”他说,“很厉害。”
黎星川:“我想回去。”
季望澄:“不太好。”
黎星川:“为什么?”
季望澄:“还是有危险。”
两人没能就此达成一致,黎星川给黎梦娇打了电话,让她把自己放出去,然而对方的意见和季望澄一样——再观察几天。
黎星川据理力争,无效,他的狗叫实在很烦人,黎梦娇稍稍退了一步,允许他到病房外侧的观察室走动,活动范围扩大了几个平方米。
观察室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