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养好这腿,最好还是少动弹一些。” 御医看过苏轶云的伤,语气变得严肃。 听着这话,宁可的愧疚感更深了。 是她要在外边儿待这么久的。 苏轶云也看出了宁可的神情,若是以前的话他可能就顺势利用这股愧疚,让这个人再也放不开自己。 然而,此次竟丝毫没有这种想法:“陛下,我没事。养段时间就好了。” 宁可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苏轶云的膝盖。 “云公子身体弱,今日在外沾了不少热气,也有些暑气的症状,最好再吃点药,否则晚间可能会比较难过。” 暑气在他们这里也就是中暑的意思。 宁可忙地点头,示意程桑按照御医的方子去准备药。 御医上好药再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 “你要喝水吗?” 这是宁可的一种习惯,如果觉得自己犯错了的话,就会特别乖巧,主动为对方做不少事,只希望能够让对方原谅自己。 苏轶云看了她一眼,缓声道:“那劳烦陛下了。” 宁可明显神态放松了些,几步跑去倒了杯水,这水还略有些烫。 宁可端着这杯水去了放冰块的地方凉了会儿,感觉温度合适了便匆匆拿出来,她也不敢凉太久怕苏轶云喝了凉水身体不舒服。 因为指尖一直在冰块上感受杯子的温度,所以这会儿的手极其冰凉。 苏轶云在接杯子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便反手握住了宁可的手:“陛下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怎得到自己身上就不爱惜了呢?” 宁可感觉到指尖的凉意慢慢散掉,随之而来的是热气,嘀咕着:“大夏天的,我又不会因为这点凉意生病。” 宁可见苏轶云喝了水,飞快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接过杯子:“还喝吗?” 苏轶云摇头。 “那你休息下吗?” 然后想起什么又问道:“今日还没吃什么吧,要吃点东西吗?” 苏轶云眼眸一转,轻声道:“好啊。” 宁可又忙着让人去准备一些病人适合吃的膳食。 膳食上得很快,考虑到夏季的特殊性,粥是直接熬得用绿豆熬得,不过看起来里边儿还加了些东西,不过宁可看不太懂。 这粥的温度也适宜,是可以直接入口的。 宁可小心翼翼地把苏轶云扶到桌前,把勺子这些都准备好放在他面前,若是一般小厮婢女,还能说是伺候人周到,但是放在一国之君上,看起来倒是有点讨好心上人的意味。 苏轶云看着宁可神色现在明显放松了许多,也没有说什么。 宁可一直盯着苏轶云吃东西,然后用公筷不停地夹菜放在碟子上:“这个比较下饭,你试试。” 苏轶云眼眸里全是笑意,不论宁可夹什么,说什么都得应上一句。 苏轶云用完膳后刚巧药也好了。 程桑端着药走了进来,宁可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这药的苦味:“没有蜜饯吗?” 程桑愣了一瞬便道:“我去让人准备。” 苏轶云用汤匙搅着药散热,轻声道:“在我们这里,一般人吃药都不会搭配蜜饯的。” 宁可这次倒是没有什么被拆穿的恐慌感,她相信程桑的。 “药太苦了,还是得吃点甜的。” 宁可坦然回着。 “陛下圣明。” 苏轶云笑着。 宁可看着苏轶云把药喝完赶紧递上蜜饯给他。 苏轶云看着在嘴边的手,只怔了一会儿,便微微低头从宁可手上咬住蜜饯。 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宁可感觉手上多了点濡湿感。 宁可收回手,垂在衣角旁边,想要抹掉那种感觉,但是又下不了手。 宁可把蜜饯放在苏轶云身前,站了起来:“我先去忙事,你先休息吧。” “今日我在陛下寝殿休息吗?” 宁可不自在地嗯了一声,便匆匆往门外走。 程桑看了看苏轶云,然后吩咐人照顾好这位贵人,也急匆匆地追宁可去了。 苏轶云待看不到宁可身影后,手指放在自己唇间,眼眸中满是遮不住的笑意。 “阿桑啊。” 宁可撑着下巴,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程桑应得很快:“陛下怎么了?” “阿桑,你喜欢过人吗?” 宁可换了个姿势看着程桑,然后朝着程桑招了招手。 程桑走得更近些。 宁可指了指旁边的台阶,程桑不明所以。 宁可率先坐了下去,示意程桑坐在她旁边。 程桑连连摆手,嘴上也一直说着君臣有别,就是不坐。 宁可双手撑在腿上,望着程桑:“那我们这样说话?” 程桑看了看两人的位置,只能缓缓走在宁可身边坐下,都不敢坐严实了。 “阿桑,你喜欢过人吗?” 宁可重新提起这个话题。 “我……”程桑断断续续开口:“我从小入宫,很少接触其他人,不懂何为喜欢。” “以前没有出宫过吗?” 程桑摇头:“除了和陛下一起出去的这几次,便未曾出去过了。” 宁可有些惊讶:“我记得宫里每个人一年里都是有一月的休沐时间的?” “以前想多赚些银钱,所以休沐时间都用来和其他人调班了。” “你不想家吗?”宁可语气变得轻柔,怕这句话哪儿不对。 提起这个话题,程桑明显放松了些,身体都变得没有那么紧绷了,眼神看着远方,似是在想什么,随即开口:“想的。” “只是家里那么多人要吃饭,没有银钱怎么过呢?” “忍一时的想念却可以让一家人都能过得好一些,有什么不好呢?” 程桑嘴上说着有什么不好,但是眼眶已慢慢变红。 怎能不想家人呢? 她十岁来到宫里,人生地不熟,管事的眼里又揉不下一点沙子,培训人格外严厉。 一旦表现不好就会被饿上两顿。 她可太知道饿肚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