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阿仙成神拍案而去,元修天人便担忧不已,一会埋怨自己不该多嘴,一会担心万一两位仙士有什么差错,他索性举着灯火在寺门前望着茫茫夜色,坐立不安。
随后元修天人依稀看到夕湖之上,划过一道流光,又听到一声犹如山崩沉闷的巨响。元修天人顿时惊得手脚发颤,他数着两位仙士已经离去小半个时辰,毫无音讯。
就在他准备出寺想要唤回仙士的时候,元修天人远远看见人影婆娑,一盏灯火离桃夕寺越来越近。
一定是那两位仙士!
元修天人瞬间松了口气,他连忙上前迎接,“两位仙士,你们可算回来了。都怪老朽口无遮拦,仙士要出个三长两短,老朽可成了罪人了。”
元修天人借着灯火,终于看到毫发无损的成神和阿仙,想必仙士并未寻到如愿,有些庆幸有些失落,“仙士莫要再去寻那如愿,好生歇息一晚明早便离去吧。尘儿这些年恐怕早已化成白骨,老朽和夫人只是残存着一丝念想,才有活着的心气...”
“不说了,老朽再也不说了...仙士千万莫再去那凶邪的夕湖冒险了。劳烦仙士寻觅,老朽这就去给仙士打些热水。”元修天人挤出笑容,装出一副看开的模样,叮嘱着成神和阿仙,他现在只希望桃夕寺数年而来第一行客人能够平平安安的离开这。
“爹!”成神和阿仙没有回答,跟在两人身后的元尘泪如雨下,颤颤开口。
“哎!”元修天人下意识应下,随即止住步伐,再无一言一句,他慢慢回身。每天傍晚时分,元修天人都会为桃夕寺门廊中央的那盏华灯点上烛火,不是为了点缀空荡破败的寺门,而是想着万一某日元尘夜里而归,远远便能看到这桃夕寺依旧还在。
华灯之下,元修天人瞧着那个形似野人模样的滑稽男子,男子披肩长发与枯草相间,那副黢黑的面孔似曾相识,魂牵梦绕。元修天人没忍住咧嘴噗嗤一笑,随后悲伤汹涌,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嚎啕大哭着。
“你个糟老头子在鬼叫些什么,打扰我为尘儿念经祈福了!还有客人在呢!”入寐院的程夫人听到元修突兀的哭喊,顿时气愤不已,连忙起身准备好好收拾一番这个糟老头子。
程夫人一边唠叨一边循着声响走向寺门,听到似乎是元修在恸哭,“让你敲个天钟的功夫,怎么在寺门前哭的死去活来的?”
程夫人说完,她的直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脚步越来越快,神情颤抖。她的心中顿时有无数种可能略过,但她只想留下两个遥不可及的答案。是有尘儿的消息了?还是说尘儿回来了?
“娘!”一声还未重逢的称呼传来,让程夫人扔去手中的经书,小跑着来到寺门前。十年而过,无论元尘多么变换模样,哪怕形如乞丐,当娘亲的她一眼便能认出。
程夫人一声尖喊,泪水汹涌,她来到元尘面前,伸出手仔细抚摸那张经常出现在梦里的脸庞,张着嘴巴无声的哭泣。不知多久,这十年的阴晴圆缺伴随着一声“尘儿啊”让人肝肠寸断,苦苦等待十年的程夫人尽情哭诉着。
成神看着元尘一家团聚愣愣出神,原来朝思暮想的亲人重逢是这般催人泪下。他不由心想,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在,他们会是什么模样?他们又是什么性格?
一旁的阿仙忍住眼泪,她想家了。
阿仙回忆翻涌,她来到人间已经几十载,妖域的家人还在等她吗...这些年来,阿仙从未忘记想要回到故乡,只是她毫无机会。
被姜家压岁买下后,阿仙和青禾默默跟在这位陌生男人身后。下了航船便坐上了舒适的马车,随后来到一家奢华客栈。
压岁大人隐在斗笠轻纱背后的容颜无法看清,但他的声音很好听。让人不由畅想,轻纱后面那张脸是何模样,他会善良的放她们走吗?
希望如此的阿仙准备开口,请求这位陌生人放她们离去,但男子却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妖语。
“吃饭、洗澡、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压岁大人解下披风,露出腰间的剑与酒。他剑不离身,永远遮面,坐在窗前看着远方安静饮酒,“别想着跑,不然我会先杀她,再杀你。”
阿仙顿时将话咽下,一言不发。
客栈宽大舒适的浴室里,吃饱后的阿仙和青禾坐在一块相互沐浴,洗去身上残留的恶臭,换上干净简洁的长衣。
那一日,阿仙彻夜无眠。她不知道这陌生男子为何要买下自己,阿仙心想,如果男子是为了玩弄羞辱她,那么她一定会自杀或者逃。最好能带上青禾一起,阿仙翻个身瞧去,一旁虚弱的青禾已经沉沉睡去。
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几天的路,到达了一座陌生的小镇,这便是阿仙口中的花寺镇。在小镇那处悬崖上的宅院里,阿仙与世隔绝读书修道数十载,变成了压岁大人的一枚棋子。如今身为棋子的她,终于等到一个回到妖域的机会。
因为前些日子,压岁大人突然让她们去剑州寻剑...阿仙从回忆中抽离,轻轻戳了戳成神肩膀,“成神,咱们走吧,不打扰他们了。”
“好。”
成神回想这几日的经历,真是跌宕起伏。
昶明二十四年大年初一,对成神有着养育之恩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