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卧床的丈夫,本身又是残疾,女儿是刘改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现在如同郝月英辱骂她的那样,真的同她的混账儿子混在了一起。气愤到了极点的刘改花,无心再顾得上魏源成的好心推荐,残疾之身好似神魔附体,几步便跨过咫尺戏台,从上面飞身跃下。到底还是因为双腿残疾的原因没能站稳,摔了下去。 已经起身的郝晓珍,见母亲摔倒,就要奔过去,却被不知就里的警察伸胳膊拦住:“我们万所长还要问你话,哪儿都不能去。”情急之下,原本怯懦到极致的郝晓珍,浑身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把警察推到一踉跄,不等他回过神,几步奔到了母亲近前。 气得浑身哆嗦成了一团的刘改花,用力去推企图搀扶她的女儿:“我不是你妈,从今往后我也不认你这个闺女。” 从小到大,郝晓珍因为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得多,因此从来没见母亲动过这么大的气,惟其如此,一下懵了。女儿这一表情更增添刘改花对她的误会,以为是心虚所致。坐起身子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被母亲打,对郝晓珍来说,虽说绝无仅有,但自长大懂得人事以来也是第一次。但看到母亲气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得把委屈完全丢弃到了一边,伸手继续相搀。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刘改花又实在没有了力气,只得任凭郝晓珍搀扶着站起,大口喘着粗气。 台上的戏未曾演完,台下又闹了这一处。观众席上顿时乱哄哄成了一锅粥。此时魏源成从戏台左侧的台阶拾级而下。时过多年,老友筱宝琴再次登台,魏源成本打算早些前来捧场,因为按惯例去卫生院转了一圈,发现该当班的儿子魏天远不见了踪影,少不得替他顶了一会班。乡镇卫生院本没有什么重症患者,因为来了戏班子,整个医院病人跑了一多半。过了九点,魏源成见实在没有病人需要关照,这才动身来到临时剧场。 前面的闹剧魏源成未曾见到,刘改花甩了女儿一巴掌却正看个正着。魏源成紧皱了一下眉头,赶了过去,问刘改花:“别说方家营,放眼整个马庄乡,你还能找到比珍珍更懂事的闺女吗。” 在刘改花眼里,魏源成可以算得上除掉她丈夫、女儿,摆在第三位的亲人了。眼泪立刻婆娑而下:“魏大叔,那天郝月英是如何糟蹋咱母女的,您都看到了。没想到,没想到......”哽咽着没再往下说。她虽然对女儿失望痛恨到了极点,但仍保持了一个亲生母亲必要的戒备,不愿把女儿所谓的丑事公之于众。 刘改花既然重提那晚郝月英羞辱她们母女的事,以魏源成丰富的生活阅历,很容易判断出,这场闹剧定然与方项东有干系。目光扫了一圈,方项东果然躲藏在人群后。让魏源成诧异的是,宛梅咋也会跟他肩并肩站着。 刘改花有难言之隐,魏源成不好当场追问,拿眼瞅着郝晓珍:“你就忍心让你娘坐在泥地上。”又劝刘改花:“放着大幕不扯,你还这样,是诚心不想让戏演下去?” 魏源成为了能让她家多些收入,才把她这个残疾人介绍到剧场拉大幕,刘改花内疚得不行。任凭女儿半拖半抱,弄到了临时剧场外面,身后跟着魏源成,再后面是宛梅拉扯着方项东。方项东本不想产后此事,宛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劝说:“郝晓珍母亲的话我听得真切,她是误会了今晚你和郝晓珍一起看戏,如果你不出去解释清楚,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方项东最担心的是刘改花的话引起宛梅的误会,只得不情愿跟着走了出来。 剧务追着赶了出来,一脸怒气跟魏源成说:“魏医师,我可以看在你和咱们团长从小一块长大的份上,才让刘改花来拉的大幕,戏刚开始,就被折腾成这样,我这个月的奖金算是白瞎了。” 魏源成厌恶地说:“你就知道钱,除了钱你还知道些别的没有?” 剧务可以看在团长筱宝琴的面子上,用刘改花拉幕,却并不畏惧这个退了休的乡村医生。讥笑道:“听魏医师的口气,您老好像不爱钱似的。” 自从经历过那次方项东中毒事件,在郝晓珍的内心世界,也已将魏源成当成亲人,被剧务的一席话唤发出与她的性情截然不同的行为,把母亲安坐在大门旁边一块拴牲口的条石上后,指着魏源成朝剧务大声说:“我敢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爱钱的人了。” 剧务早看出郝晓珍一定是个木讷腼腆到了家的农村少女,正因为先入为主,被她的一句话说得痴痴愣住,过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冷笑着问:“听你的口气,好像对魏医师了解得很清楚。他既然没爱钱,都退休了,还整天不辞劳苦走村串巷给人看病,不是想多挣几个是闲的没事干了?” 此时刘改花已经平静下来,抬起头望着剧务,口气像是一挺机关枪打出的子弹:“你要说魏大叔爱钱,他确实爱钱,挣的钱却不是为了自己花,是为了俺,是为了俺这个家......” 放着清闲的退休日子不过,不辞辛苦挣钱给别人花,莫不是这个老东西动了其他的心思?剧务打眼望着刘改花,面庞呈现出与实际年龄极不相称的苍老,又是双腿残疾。别说吃着退休金的国家干部,即使年纪相仿的农民,也不会动这种邪念。莫非是对她的女儿?剧务又看了看郝晓珍,长相模样倒是极其罕见,可是年纪相差也太大了些。莫不是替他的儿子物色? 剧务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剧团团长筱宝琴在贺清标的陪同下,也走了大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