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成扭头嘱咐儿子:“去医院食堂看看,有没有剩下的白米粥,讨两碗来。” 只听说绿豆汤可以解毒,从没听说白米粥也有这种功效。方维庆陪着小心问:“是不是应该给他开些药吊上?” 要是白米粥能治病,还来医院干什么。郝月英也忍不住跟着问:“魏大叔,我儿子头都晕了,不吊水能成吗?” 魏源成没有搭理方维庆,却对郝月英和颜悦色,“你儿子头晕是饿的,他好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吧,再说大中午气温达到四十度,再从事高强度工作,哪能受得了。” 郝月英回想了一下,儿子的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忙向刘改花甩锅:“东东从小一根柴火我都舍不得让他捡,你倒好,骗他替你家打农药,要是他今天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虽然方项东是自愿帮她家干活的,以郝月英的性格,跟她解释也没用。刘改花自知理亏,低垂着脑袋不语。郝晓珍忙替母亲解围:“姑,今天的事都怨我,实在背不动药桶了,方项东才主动替我干的活。” 郝月英打眼望着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女,嘴巴一撇:“你当你是七仙女,我家东东会主动帮你干活。” 方项东头晕目眩,本不想讲话,实在听不下去了,喊道:“妈,今天的确是我主动帮郝晓珍的,你不要埋怨她。” 果真像郝月英说的那样,方项东打小娇生惯养,别说下田干活,有时做饭让他帮着烧烧火都推三阻四,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竟会帮着这个要饭花子似的郝晓珍打农药? 看到母亲满眼的狐疑,更怕宛梅多想,方项东找出理由解释,他之所以自愿帮郝晓珍,满心希望她以后能在学习上多帮帮他。 郝月英也曾满带望子成龙的心理,把一些老师打酒买菜请到家里帮他补习功课,久而久之看出他实在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才逐渐放弃了这一做法,今天破天荒主动请郝晓珍在学习上帮助他,转变也太快了点。郝月英对自己这个独生儿子太了解了,这怎么可能。脑筋转了个,莫不是儿子大了,产生了其他想法。再次仔细打量郝晓珍,很快有了新的发现。这个十六七的女孩子一张脸清秀过人,却完全被过度破旧的衣衫和粗糙的饭食给糟蹋了,如果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多吃几顿好的饭菜,十里八乡真难找得到比她还俊美的女孩子。 在丈夫面前所谓让方项东考中专考高中那些说辞,郝月英自己也清楚,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以方项东的底子,就是让他从初一到初三再读一轮,估计也难做得到。应该给他谋划谋划未来了。农村孩子长到十六七岁就定亲的不在少数,以郝晓珍的相貌性情,当然求之不得,但想到她那个烂包的家,郝月英心顿时凉了半截,给儿子找这样的媳妇,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不能绝不能让儿子跟郝晓珍继续发展下去。郝月英刚打定主意,小魏医生捧着一个半大的塑料盆走了进来。告诉魏源成,食堂今天没米下锅,他让大师傅给做了鸡蛋面条,不知行不行。 鸡蛋面条当然好过大米粥。魏源成赞赏地点了点头,告诉郝月英,方项东头晕得厉害,怕他摔着,必须别人喂他吃。 郝晓珍生怕郝月英再找她母亲的麻烦,把少女的矜持完全丢到了一边,主动上前从小魏手中接过饭食,就要给方项东喂。 这个年代,男女之间还谨遵传统,如果不是特殊关系,哪个女孩子愿意给非亲非故的异性喂饭。 原来并不是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郝晓珍的举动更加坚定了郝月英刚才的判断,慌乱着抢过郝晓珍手中的塑料盆,满脸鄙夷地说:“你是东东什么人,让你替他喂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