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二老得重病,小成小玉服侍守护直到他们离世。小成在这一时期读了大量文学作品和评论著作。当人搞不清为什么活的时候,文学就更有其意义了。小成上网,多是浏览,有共鸣就记下感悟和联想,很多一读即懂,或不屑往下看。生命,在于与人不同。他自知已然成熟。他开始创作,写过去,但不限于过去。他认为创作不能写成自传,更不能是回忆录。他写了卑微的生命,让别人认为“琐碎”的“料儿”。他和小玉说,打哈欠,在一些场合是不雅,不尊重的,但是,在脑中风患者的康复中由不会了到又会了,那是让人震动的事!我写书,就是用生命在纸上按的手印! 为养父母送终后,小成去河北寻亲生父母,找到亲生父母。生父遭遇过人生劫难……小成得知自己出生在三月,是在晚上。当初是小平爸给老唐家介绍…… 他和小玉照料两位老人。老人说:你还是姓唐,不要改姓。 先后送走了两老人。一天早晨小玉头疼,呕吐,吃了几个药片,也不好使。晚上加重,身体麻木,小成赶紧送她上医院。原来是中风,西医称脑梗,住院抢救,点滴——溶栓。出院后,生活不能自理,整日离不开人。小成开始忙,不会的学着做,慢慢理顺了,有条不紊地生活。雇人他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合适的——他能陪着说话,别人替代不了。小成干男人女人所有的活儿。妻不能做事了,就像自己失掉了手,生活得调整,得适应;小玉以往做的都由自己接过来,做好一切,让生活照常继续。老单爷说,恩爱夫妻长久不分,一定是因为有很多的感动。是的,艰难时候小玉给小成最大的支持。小成除了上街买菜,整日在家,不出门。儿子在南方工作,他留在家的上学用的空白纸本,小成都用上了写作。小成愿看愿听各地媒体节目,那些地方自己不能去。人愿意听故事,也是如此吧。他要把人们没体验到的写出来。写作了,翻检观察感悟笔记两摞,同时他整理了老单的所有纸条。笔记上有年月日,看一看,回想过去的岁月,太快了。纸条就更古了,颜色发黄还有褐色,陈述了时光荏苒。老单爷临终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纸条,他写的不是为发表,自古都是后人说前人,后世说前朝。该说的都说了,那些没说的放到墙里就不拿出来了,当隔音和保暖了。 人需要独处,也需要有陪伴,哪怕陪伴的不说话。 寒来暑往,小成每天守在妻子身边:她睡觉,他开始构思新的写作。他不敢病,小玉怕他病了,一听说哪疼怀疑什么病她就紧张,都忘了自己的疼痛。小成不敢去医院检查,怕查出病。他忍受着一些疼痛,坚持着,做要做的事,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那是一种使命。他悟到了:作家不是人们开玩笑说的就坐在家里,一个人如果身体很棒,吃得很饱,屋子很暖,即使外边再冷,看到的也是美景与盛世,——那一定不是真作家。真作家,一定遭受到各种折磨,精神的或肉体的折磨,经历困苦磨难,能真实感受到人间冷暖忧患;坐下来,要调动回忆,重温过去,提取储备。真作家,有细腻情感,有超凡智慧,有不俗的骨气。他看一位知名老人的照片,耄耋之年仍目光含情,岁月不能抹去智慧与高贵,那是蕴藏内心的巨大支撑。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深入骨髓的力量,激励走好人生的路。小成有过许多痛苦,背负上沉重的“石头”。细想,也庆幸,那些时候支撑住了没有“想不开”;亲友没有瞧不起他,没有挖苦他,否则不堪设想…… 小镇的变化很大,旧房大批改造。住上了楼。楼上看街景,是在看画。 ——今人看古画,未来人看今天。 有景,一定是有生命的地方,或是生命的映照。 路上的行人匆匆,小生意人在忙碌,三三两两的孩子搭伴走。一个骑电瓶车的人帽子掉了,下车去捡,捡回来戴上。一个人,一个样儿。 纸条上说,外界不变、人不需应对的话,头脑会变成空白的。 行人过街,到对面去。过街是一定过的,不能总停留在这边。人要等待,有的慢慢走,穿梭在车道里,有的硬闯,车在避让。明明有危险,时时刻刻存在的,但人依然在经过。因为危险不是一定降临,人可以躲过,人可以掌握自己,法治约束车,制裁肇事者。 小成研读“记录”,如跟老人对话。他动用多年的储备投入写作,进行大部头作品的写作,他的笔下流淌着江河溪流,有蓬勃的生命如藤萝丛林般生长。他把自己融入许许多多的人物中。 夜晚,出去走走,路不平,冬夏有升降,走在鼓起的路面有些不稳,腿脚不如年轻时候了。常常望天。月亮很大,但看上去和小区的圆灯一模一样。星星虽然更大,望去和水中的波光相像。太阳和月亮看起来一般大,但二者却不一样。 小成感觉自己是在用冰棍筷子搭架子,也像缠线球织毛衣。他与立本常联系,探讨各类问题;他把初稿寄给立本看,反复商讨;立本把心得、笔记给小成。小成先后写了三部曲,短篇中篇长篇,写家和家乡的系列,都是无我的小说——他想,历史上下数千年怎么用一个我字了得!创作不是自传,和诞生的生命形式一样,是一种有机结构,是全新的组合。世界一直以火的形式存在,后来以其他形式呈现,就是人和所有生命的意义。他想,“材料”要鲜活的,原汁原味的。不搞那种几个石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