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趋溜溜进,小宁不抬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小家歪头四处看,在门口转悠一会才进教室。 小芝拉小琴一起扫地。小美来了,心里生气,小琴是自己组的,没经过自己同意,凭什么……以后不理小芝,不和她说话了。 晓宇线衣穿反了,有点不得劲,到厕所脱了,翻过来。小秀看见了,回去说晓宇在厕所脱了。小雄问干啥呢?不知道。小高说:这小子,说不定干什么呢——有没有别人儿?没有?小秀笑嘻嘻说:他们都不行了,你接他们了。小高卡巴眼睛,说:“我能行吗——再说有周哥呢……”小秀说:“笨呢,总……也不是一个……”小高点头说:“我知道怎么办了——”小高回身,看小舟衣服后边挂着一根草,嘻嘻笑,自己不摘,也不让别人去摘。 学校新来一个老师,从厂里来的。头一堂课,学生睁大眼睛看他。他问谁能读课文?请举手!没有人举手。他看下面,下面的人又扭头看周围的,没有人举手,——静静的,学习不好的心里放松了。新老师自己读,读累了,气不足,嘴和嗓子想咽唾沫,但没水儿,就指小全读。 小全起来读,读到了“为什么呢?” 立民说:“读错了。”老师哑着嗓子问:“哪错了?”小秀举起两手:“都错了。”春丽抬头:“别乱说!” 有很多人举手。 老师摆手,“别瞎嚷嚷,哪错了,有错的地方吗?” 最后边的小雄说:“有!那什么,”小勤低头装看书,用书挡着嘴,小声告诉:“呢(ni)错了。”“啊,泥错了。”小伟喊:“没有错。” 前边的小秀喊:“错了。” “同意错的,举手。一个,两个,三个……三个。”口渴的老师擦擦汗,“同意对的举手。一,二,三,也三个。谁对呀?怎么都不说话?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坚持到底嘛,怎么这么多人没有表态,怕什么?我让你们说的,说。”大家不说话,仰脸看着他,他站在讲台上不得劲儿,这些小孩崽子,比大人的眼睛还毒。他走下来,走到桌趟儿,左右看,摸摸那些假装往前看的实际眼睛瞄着他的头,摸了的头缩下去。 新老师听到小高叫唤“查字典”,走回讲台,马上说:“对了,查字典,查。”底下纷纷说:“没带。”“没有。” 春丽站起来,“老师,你就是这么读的。”老师转着眼:“我是……吗?这么不对吗?”人为自己辩解,最有力量。小家说:“我说对的嘛。” 铃声响,老师说:“好,回去查,下节课我仔细问,好,下课。”他擦了汗。老单说人的精明都是在触碰、试探、观察中增长。厂里来的老师总觉得小孩子好对付,今天看了可不是的,“这帮小犊子”在某些方面和大人“惊人地相似”,甚至“有过之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