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本他们看受伤的“小花”。小丽说:“放一个大筐里,别让别的鸡叨它。”小正拽出大筐,小艾抱起鸡,小红打开筐盖。旁边的鸡直着脖子在观望,有些紧张。 窝里走下“小白”,刚下完蛋,腿有些不灵便,边走边咯咯哒,叫得连续不断,小正说它:“知道了,别叫了。”它稍歇,红着脸,红着眼。小全给筐里放小碗,喂“小花”小米,“小花”不吃,头歪着,似乎不认识面前的人,也忘了什么是吃的,——要是平时早抢吃了。季婶说,都能下蛋了……要是伤的是“小红”就好了。小红不明白,咋回事呀?小艾小丽小凡都笑,说的不是你,是鸡,大公鸡。留着公鸡干什么?做种蛋呐!公鸡也没有啥呀,和母鸡一样啊。大伙不说话,笑。 小全给大家做汽水。 小涛在家,和小月商量:“你的冰棍钱呢,给我。”“不给。”“我给你弄汽水喝。”“在哪?”“咱这没有,得去很远。”小涛让把钱都给他,小月捂着兜,“那是给我的。”小涛伸手轻轻膈肌她腋窝和脖子,小月蹲下缩脖儿,笑,“再来!”又笑;问“用这么多吗?”“把钱先放在人那。”“你还得赔人家鸡吗?”“对呗。”小涛拎着瓶子,上曲文家,曲文不理他;他求曲文的三姐,三姐给他做了汽水,灌一瓶子。曲文噘嘴,说不该给他,三姐说别那么小气。姥爷回来,问咋啦?曲文说小涛太不仁义,姥爷说:没有地位谈不上什么仁义,仁义是上对下的。 姥爷边洗脸边说,伟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在哪,在大和小的取舍。别在小事算计,算计小的常常就忽略大的。 小涛回来给小月汽水,小月让他喝,他说:“哥不喝,你一个人喝。别让小志知道。” 小月慢慢喝,一会放起来,一会又拿出来。她很惬意,甜甜的,气儿少了点。她乐。小姑娘有很简单的幸福,一点小事就笑,惊讶。 小志高兴地从老季家拿一碗汽水,是糖精做的,以前小月想要喝,说好喝。小月瞥了一下,说你喝吧,我有。 小志不高兴,转磨磨,找蚊子,“屋里是不是还有蚊子?”白灰刷的墙是有优点,黑点很容易看到。 小月跟着找,问“藏哪了?” 小涛说:“蚊子总藏着呀?蚊子奔人去,要不就死了。” 小志叨咕:蚊子死了就好啦。 和小正谈蚊子,小正说蚊子不都咬人,小志说不咬人蚊子吃什么呀,——喝露水,——露水能饱?——吃小的东西,咱们不知道,——不咬人就好,——都像咱们人这样打,蚊子就不咬了,——都打没了?——咬人的没了,剩下的都不咬人了。 ——小凡说,人有手,做纱窗,——小海说,狗没有手哇,——小东说,狗有尾巴呀,——尾巴也够不着啊,——小宝说,猪的更短……——小凡说,马的长,也够不到所有的地方…… 老人说,蚊子来自草原,那有牧群。 小宝回院,用泥碗盛点小米,喂小鸡。看插的杆,午后的影映在划的框里,在杆影的头儿划一道儿,做个记号,“开始长了。”是老人教的。 大树的叶子变得硬了,风吹的响声不柔和,叶子间有缝儿了。 狄叔坐在树荫下乘凉,说老家更热,晚上得到外边睡。老隋说他们那儿到夜里都上房顶睡。小海问房上睡能行吗?老隋说是平的,不是咱们这样的。 立本他们“一行”走向后院。 小凡从门的拨动口儿伸手拨开她家的院门。院里种了花,开得正好:长一根晶莹的柱体,所有枝杈处都能开花,有先开的,有的打骨朵儿。这花繁盛不衰,一批开了,一批又长出,总有花在开,一直持续,直到秋季。花不名贵,因为很多,长得普遍,开得容易,艳而不惊。它不像小桃红——开得那么集中,那么繁复,又同时掉落,满地狼藉。微风吹拂,花枝轻轻颤动,蜜蜂着落不定。“去去!”小红赶走蜜蜂,掐了一朵来闻。 老人说,开花本来为了结实,观赏却成主要的了。观赏,就有联想。古人说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小平新抓一只绿色大蝈蝈,在笼子栏儿里攀爬,躯壳饱满闪亮,但飞不了,也跳不了。“大的。”“有比它大的。”小孩子拎起笼子来,栏儿挡视线,转不同角度观看。小志碰掉一根冰棍杆,蝈蝈出了笼子,腾挪跳跃,跑到炕里,大伙够不着;它想往窗外去,小凡扑到,按出了“水儿”。小平瞪起了眼。 小凡到姥爷身后,委屈地说:“这么不抗抓。” 老人爱孩子,他们是他的腿呀。古代称得力之人为肱股之臣嘛。他说小平:你让小凡变蝈蝈呀。小艾说,再抓吧,大甸子有。 姥爷说,生命主要由水构成,保持了柔软,移动和改变,当然也有脆弱。小凡说它不全是水儿呀。姥爷说,生命是水和其他物质的结合。人的骨头是什么做的?钙,矿物质。 完全柔弱,很难生存;完全安全,不会发展。小凡知道,龟不光走得慢,进化也慢。后来,还知道万米深海的海底保存非常古老的物种呢。 小正问:蝈蝈是害虫吗? 人都是以自我的角度判断分类,老单说,人相对是大物种,对比它小的物种进行碾压。人也承受更大的力量的碾压。 外来威胁让人反应过度。人的血液在传输着养分,传输着能量,还传输着情绪。刺激来自外界,形成紧张反应在内部。河,有水,有河道。人要控制情绪,又不失动力。 除了利益驱使和刑罚,道德可以改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