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成双手抱胸,站在上岛咖啡厅门口,两眼望着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一阵风吹过,路边的梧桐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地上卷起一股灰尘,夹杂着纸片,方便袋,落叶,低低飞了起来。 “姗姗,周主任不敢来了,我帮你解围了,你得请客,去上岛咖啡厅,还是去《好再来》饭店?” “咦,范哥,我现在成了你预备级女友,按理说你应当请我,而不是我请你,且不说我在病房内无微不至的照料你。” 姗姗仰起脸儿,两眼微睁,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扑了扑。 “姗姗,医院内那是有偿服务,是花好几万元钱买来的。” 范大成把投向大街上的目光慢慢的收回来,静静地泊在姗姗的脸上,如水的阳光在姗姗的身后放一片狭长的阴影,她身子动一下,阴影也动一下。 “范哥,我陪你说笑,帮你打热水,夜里替你盖被子,嘘寒问暖,别的护士能做到吗?” 姗姗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眼镜,她是高度近视,如果没有鼻梁上那薄薄的两片玩意儿,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过于模糊。 “姗姗,我有言在先,这顿可不是白请的?” 范大成两眼灼灼的说。 “什么意思?范哥。”姗姗迎着范大成那灼灼生辉的目光问。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吃了我的饭,那你就成了我女友,记住,不是预备级女友,是升级版女友。” 范大成嘿嘿的笑了。 “范哥,如果一顿饭就是一个女友,那你天天请客,那女友多的用火车皮也载不完呀?” 姗姗用夸张表情说,夸张的吐了吐粉红色的舌头。 “姗姗,我可不是大佬,请你吃顿我都犹豫半天,更何况医院的费用,一下子用完了我几年的积蓄。” “范哥,那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想不开了?这就是想不开的代价。”姗姗露齿一笑,样子调皮极了。 “不敢了,自杀的成本太高了。” 这时一辆救护车呜呜的驶过。 ~~~~~~~~~ 好再来小酒店三楼,一间小而别致的包厢内,临窗的桌位上,姗姗和范大成面对面坐着。 桌上一瓶红酒,三碟小菜。 几杯酒下肚,范大成脸红了,话也稠起来。 “我爸妈不死心,还鼓励我继续读研,直到考上为止,他说我还年轻,要有远大的理想和报负,不要为眼前的一点小利而苟活,我爸妈的话代表中国千千万万父母的心声,可我却犹豫了,学无止境,考无止境,考完了研,还要考博,考完博还想出国留学,没完没了的折腾,扪心自问,人活在这个世上究竟为了什么?所谓的理想报负,说穿了不过为了一张脸,为了满足一点虚荣心。” 顿了一下,范大成抿了一小口酒,夹了一筷子,说:“姗姗,你别光听着,吃菜,吃菜,喝酒,喝酒。” 尔后继续说:“昨晚我做了个奇特的梦。” “范哥,什么奇特的梦?”姗姗夹了一小筷子慢慢的吃下,皱了皱鼻子问。 “先梦见孔乙己,不多乎,不多也,随后又梦见范进,范进跌跌撞撞的跑在风沙弥漫集市上,披头散发,他一边跑一边拍着双手叫道:我中了,我中了,屠户尾随在范进后面追,右手举起来作扇状……醒来后心中五味杂陈,泪流满面。” “范哥,你再这样考下去,真的成了当代的范进。” 姗姗手把玩空酒杯,两眼盯着范大成的脸如实的说。 “其实我们远不如范进,范进还考上了举人,后来成了四品官,朝廷中的官员。” 范大成不无悲凉的说。 又补了一句:“姗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 “好的建议谈不上,范哥,我觉得你应该一边上班一边读研,这样学习,工作两不误。” “不工作那我喝西北风呀?”范大成苦笑了一下,粗短的眉头皱成一团疙瘩。 “范哥,你可以写网文或买彩票。” “网文?据说有几千万文人每天都在扑街,街上压根儿就不用清洁工了,买彩票,那中奖率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万一捞上呢,中了千万元大奖,你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什么考研,什么考博,都去统统的见鬼吧。”姗姗咂了咂小嘴说。 “姗姗,如果我真的中了奖,会不会像范进一样,痰迷心窃,得了失心疯,满大街喊:我中了,我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