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广忽然把话题拉到当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生意难做?” 陈一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向前倾着身子答道:“对啊,不敢全力生产怕积压太多,利润也薄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还听你讲?陈一目光有渴望有无奈道:“我吃住都在厂子里,只知道购买力下降,是老百姓没钱吧?” 刘天广逼格满满,摇着脑袋叹道:“一叶落知天下秋,你反应太迟钝,作为一个商人不合格啊。” 陈一知道人家要讲干货了,她有些诚惶诚恐:“我见识确实少。” “怎么办?”陈一有些不安,扭动一下身子下意识问道。 她虽然不懂这些高层次的东西,可是也知道外资是经济繁荣的基础。 “日子也许会更艰难。” “怪不得我们这倒闭了许多厂子,那我们以后就完了?” “完什么,正是有先进理念的外企撤退,才给了你们这些小企业一个最好的机会,只要抓对产品就能有长足的发展。” 刘天广讲的有些口干舌燥,头也有些沉。也是,谁讲课喝xo?四十来度的白兰地可不是水啤,也就是他酒量过人,换别人怕早睡逑了。 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都下半夜一点多了了,打了个哈欠道:“你道行浅,还听不懂这些高深的东西,今天就讲到这,有睡觉地方没?我困了。” 陈一急了:这什么人啊,话说一半吊人胃口,有这样的吗? 不过她也看看表,马上歉意道:“诶呀,没想到一转眼就几个小时过去了,那就不耽误老师休息了,就是陈一还想听您一句话。” 刘天广有些毛骨悚然:你不是一直叫我老弟一直自称姐吗?这怎么一转眼刘老师了?难道自己的胡说八道开光了? 刘天广自认学的知识无用才不珍惜,他不知道,就他刚才说的话拿到那些名牌大学,给那些有远见卓识的教授听了更会振聋发聩。 二十年后的大学教材属于回头看,当然句句真知灼见,只可惜让陈一这个小白听了,实在是明珠投暗。 刘天广就是来进货的,他忽悠半天其实就是为了拉近彼此距离,希望陈一能给个优惠价或者优先购买权。 当然最好是赊账,不然他剩下的一万多块钱不够看。 所以他当然不会摆老师架子,一脸谦逊道:“姐你说这话多见外啊,有话直说,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一如今可不敢做大,面前坐着人生导师呢,管他是不是野生的,反正她听着不明觉厉。 她把剩下的XO都倒进杯里,才道:“按你刚才所说,我这个厂子当下应该怎么做?” “力量弱小的时候就不要眉毛胡子一把抓,要抓住机会单点突破。比如那件大衣,那就是拳头产品,你集中力量搞它就对。” “不怕款式泄密?”陈一还有些疑虑。 “想不被抄袭得靠品牌靠专利,就现在你抄我我抄你的业态,今年的爆款明年说不定就是个垃圾。” “哦,那你说的改良生产线呢?” “你现在已经是流水线的雏形,比如裁剪车间,缝纫车间,熨烫车间......就是还应该细化:比如你现在每人都要做出整件成品,效率就不高。你再分成谁做前襟后襟谁做袖子,人尽其才,那就会提高效率。嗯,其实我也就是纸上谈兵。” 刘天广难得老脸一红。 他就知道理论,没办法不谦虚。陈一真让他实操,他瞬间会懵逼:鬼知道哪个岗位该配置多少人? “你不懂我懂啊,”陈一高兴的站了起来,“我听说人家外企就是这么干的,可咱们小厂改变计件方式都怕麻烦。既然你说可行我就信你,我现在就去找那几个车间主任。” “大姐,你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刘天广抱怨道。 陈一这才想起是下半夜,边看表边不好意思道:“诶呀,都快下半夜两点了,这个点儿附近几个旅店都关门了,你今天就将就一宿吧。” 陈一领着刘天广向后宅走,越走越慢,她有些踌躇。 厂子里来贵客都是住宾馆,后面倒是有员工宿舍有床位,只是太脏乱差,怎么适合给人生导师住?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把刘天广领到自己卧室前面。 当然不是要自荐枕席,她想的是今晚肯定睡不着,干脆自己去会客室做筹划,让刘天广住自己这里算了。 “你等一下。” 陈一说完掏出钥匙进屋,反锁了屋门,把自己随便乱丢的内衣内裤收拾起来,东藏西放都觉得不妥。毕竟好几件没洗呢,还是带走吧。 她找个背包,胡乱把衣服塞进去。 刘天广有些莫名其妙,这怎么把自己丢在门口了呢? 见里面开了灯,叮叮当当好像翻箱倒柜,更有些不明所以。 终于陈一背着一个包出来了,把刘天广让进屋,脸有些红道:“地方简陋了些,你别介意,明天给你换个高档宾馆。” 陈一走了,刘天广打量一下房间果然简陋,就是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比宾馆的标间还狭小。 他头脑昏沉简单洗漱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刘天广精力旺盛不假,只是火车上颠簸两天两夜没正经睡觉,又逛了半天街,晚上只吃了两袋方便面,却喝了一瓶xo。 他是真的顶不住了,睡前只有一个模糊意识:被窝里怎么有香气?是洗发水味还是沐浴露味?没等想明白就已经进入梦乡。 睡梦中就听见吵吵嚷嚷,女人的叱骂声不绝于耳。 是老妈?!老妈追杀到出租屋了?我不就念书搭了点儿钱,做生意亏了点儿钱吗?至于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