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都是二大缸,比集体户买的大缸要小上一圈,矮上一截,缸口直径70公分,缸底直径35公分,高80公分,容积0.1立方。 1立方的高粱约1700斤,0.1立方能装170斤,足够100斤高粱和20斤麦壳发酵后的体积。这个缸虽小,却只比大缸便宜1元钱。 缸刷完了,是用马莲根刷子刷完后,再用水冲,然后用毛巾揩干净的。冯泉生开始在男生屋里拌料了,100斤高粱先放入一口缸中浸泡,漂去杂物,等高粱粒都泡张嘴了再捞出来,那麦壳也同样处理,然后每5锹高粱,对一锹麦壳,反复倒堆,把其搅办均匀。 下一个流程是撒酒曲子,那酒曲子是粉沫状,在拌料堆上撒上一层,然后又是反复倒堆,把曲子粉和拌料再拌均匀。 冯队长在冯泉生拌料时,带栗武把生产队蒸荞麦卷子的三层蒸屉拉来了,又让女生们清洗,刷到物见本色,再刷锅台和大锅,用碱水把大锅的油渍都刷净 集体户的两口大锅都是12仞的,两口小锅都是6仞的。那仞是指锅的周长,一仞是一尺,12仞就12尺,合396公分,半径63公分,锅深约36公分。社员家的锅一般都是8仞的,生产队煮饸饹的大锅则是16仞的,那蒸屉恰好是12仞的。 冯泉生开始蒸料了,120斤料分三层装入了蒸屉中,那蒸屉都是和锅配套的,能严丝合缝地卡在锅沿上,每层屉高30公分,三层是90公分,比缸高,又比缸粗,每层装40斤伴料富富有余。 冯泉生亲自烧火,那大锅能装一挑子水,约60斤,留有余地,一般装40斤。他把这些水烧开后,待高粱壳蒸到都裂开了,才停了火。 等蒸气都散尽后,他叫人帮他挪开屉盖,晾到不熏手了,才一层层地抬下来。与此同时,女生已经把水泥地面用水冲刷后,用毛巾揩干,他才用簸箕把热料撒到水泥地上晾凉。 集体户密封得好,平时室内温度都在16度左右,待蒸好的料凉到和室内温度一样了,冯泉生开始装缸了。装缸时,他用擀面杖一层一层地杵实后用塑料布扎住缸口。 冯泉生这一套流程下来,用了一上午时间。这一上午,他只是干活,一言末发。 云鹏这一上午既没说话,也没伸手。他一直在思考:这是冯泉生要的作坊吗?这和他笔记上和图纸上的完全不一样,能做出酒来吗?他为什么闷头干活一言不发呢? 云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到冯泉生在和他父亲堵气。这样下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酿制成功了,证明他会酿酒,一种是酿制不成功,证明他父亲在胡来。无论酿制成功与否,他都会走,因为他不可能在这样一个低级的生产工艺下干下去,人一旦有了志向,是不会久居人下的。 他继而想到,冯泉生一走,开酒作坊的计划就会搁浅,到那时自己将骑虎难下,而要留下他,就必须让他看到希望,他的希望就是他的设计图,而要完成这一设计,必须先办许可。 他又在考问自己,即使冯泉生成功了,也留下了,集体户处于这么一种环境下,这是大家想要的吗?接下来会长期生活在酒气中,100斤高粱出30斤酒,60斤酒糟,不过25.8元,去掉10元成本和12.5元税收,一天才挣3.3元,值吗? 他对冯队长这种做法也不可思议,别人都望子成龙,他却逼子屈从,有悖常理,往好处想是保护集体户不背上沉重的债务,往坏处想是要把集体户变成他儿子的实验场。他越想越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便先找到柳维嘉,问她的想法,因为她最习惯说实话。 柳维嘉这一次却站在了冯队长一边,大夸特夸冯队长,不再说让他和户员们商量的话了,反而劝他不要轻信冯泉生的话去冒险。 云鹏又找到了红梅,红梅也认为冯队长的做法务实,劝他步子不能迈得太大,要考虑到风险。 他又问了秦玉,秦玉说:“我认为咱们至少要搞明白那许可是咋回亊,税怎么交,不交税迟早是病,那拌料发酵得15天时间,还是去一趟县里问问好,我有思想准备了,明天就和黎想去。” 云鹏感到还是秦玉懂自己。他让秦玉和黎想回大队图书室等他,又去了冯队长家里,找出冯泉生,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都告诉了他。 冯泉生跟他说了实话:“我爸的脾气就是数犟驴的,他不知道现在的酿酒工艺,还用我太爷那时的老办法呢。用缸发酵不是不行,但是无法调温,发酵池是通锅炉管道的,我之所以做了一万元的投资计划,就是因为想用火炕、火墙去控制温度,咱们上不起锅炉,即使上起了也没有煤。当我发现你们户的温度保持得挺好时,便同意了他的做法,想酿出酒来向他证明我的实力,他是个只能用事实才能说服的人。” 云鹏又问:“你酿出酒来后准备就这样干下去吗?” 冯泉生说:“我心里很矛盾,就这么干下去肯定不是我的理想,但是,咱们这口井我却恋恋不舍,我总觉得它和我有缘份,泉生这个名字就是由这口井得来的。酒好不好喝,和水有着重要的关系,古井贡就是因为井水出名的。我想试一试,要是酒出来了好喝我就不走,要是不好喝我就不留恋这里了。” “要是好喝,你就甘心在集体户围着锅台转吗?”云鹏问。 “当然不甘心了,到那时我爸就会支持我大干了,你也会投资了不是吗?其实我不懂土木工程,那个建房计划可能有点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