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赫梅特带着德安娜走到了船上,白金色的野马在一旁不满地哼了哼鼻子,想必立功之后还被冷落的滋味很不好受。赫梅特低声念了下咒语,野马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被他塞到了袖子里,德安娜惊奇的盯着这一切,“这可真神奇,要是我也能这么做就好了。”她心理这么想着,没想到却说了出来。 “早晚你就会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赫梅特拉起沉在水底的船锚的绳子,小船便顺着水晃晃悠悠地向下游飘荡,但速度实在太慢了,慢到德安娜都怀疑那些黑泥会不会搭起桥梁再冲过来,她同样好奇,面前这位名为赫梅特的先知是否是同属于自己的一员。 “事实上,我们都是古神,都居住在在猎户座中,靠近参宿四的某些地方,有的还存在于幻梦境之中。”先知看出了她的疑惑。“当然,我的实力不如你,虽然我和你一样是刚刚苏醒不久罢了,出于友谊考虑和其他人的呼唤,我才来帮你的——好了,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德安娜看着长着鹿角的先知,他的脸仍旧埋藏在长袍底下,现在他正聚精会神地用炭条在船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忽然间,德安娜明白了他咒语的含义,他用的是一种名为长老语的语言,其中的词汇她大概能翻译一些,大概就是: 于河中飘荡的水之精魄 请聆听这伟大的神语 使用汝等毕生真炁 ███船██████ ████████████ …… 某种奇怪的五角符号被他画了出来,就在赫梅特完成祷告的瞬间,小船被什么东西猛烈的举起,然后向前冲去,这种感觉丝毫不亚于德安娜在梦境中轮换场景的速度,虽然风夹杂着雨水剧烈地向她脸上拍去,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但想到这些黑泥不会追上来,甚至连她们踪迹都找不到的时候,她还是感觉一阵庆幸,可是……小镇上的人……他们又怎么样了?她询问主神。 “有的人逃出来了,有的人被当做它们的奴隶,有的人被献祭于恶魔爪下……代行者德安娜,汝无需担忧。”主神给她说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无需担忧?怎么可能不担忧……即便是代行者,我仍然是人,拥有情感的人啊…… 而对于神而言,人是多么渺小的生物……他们轻轻松松就被恶魔拍死在地上,神真的会为了人做如此大的牺牲吗? 诸神和旧日支配者的视线投射在地球上,这是一场属于祂们的争斗,谁又会在乎我们……? 而且…… 神离开后,我们又剩下什么…… 神会抛弃我们吗? 蜂涌的思绪占据了她的脑海。直到赫梅特开口: “我们到了,这是你父亲写给你的信,你就照着地址去找他吧。”赫梅特的声音悠悠地在她脑海中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留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小船里,她看向周围,发现自己和小船漂在阴冷潮湿的水道里,唯有手上紧紧攥着一张用火漆封口的信封,德安娜打开了它,上面用黑色墨水的钢笔写着秀丽的短短一行字: “香榭丽舍大街,卡尔贝隆公爵宅邸” ……这也太简短了吧。她想。 德安娜站起身走在街上,在周围四处寻找,她本来想找人问路,然而那些在街上闲庭信步的贵族一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有的还笑着指指点点——好吧,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粘着之前地道黑色的泥水和浆果丛的杂草,也难怪别人对她指手画脚。不过令她新奇的是,街道上的地面整整齐齐,平坦而又宽阔,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伫立着的燃油灯,到了晚上它们就会发出光亮来;她偶尔还听到“呜——呜”的声音,后来她才明白这是蒸汽机的声音。在她前方的不远处,一位老妪拿着篮子在叫卖。 “请问香榭丽舍大街在哪?”终于找了一个也许能回答她问题的人,德安娜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香榭丽舍大街?这就是香榭丽舍大街啊,哪儿来的穷酸人。”老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并对此嗤之以鼻。 “……城里人都这个德行?自私自利,粗鄙无赖,真怀念在小镇上的日子。”德安娜不满地走在街上,仔细辨别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店铺和商品,“这个就是?……不对,这是一家香水店,里面的香水味道可真是……是这个?……不,是贝奥男爵的住宅,那这个呢?好吧,貌似是一家报社……”德安娜几乎把整条街都逛完了,也没看到信封上写的“卡尔贝隆公爵宅邸”。 “现在转身!一步,两步,三步……”周围的什么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两个衣着得体的绅士手拿核桃木做的燧发手枪,正一步一步背对着离开。一位长胡须的男子站在一旁,他兴许是这场决斗的见证人,两名看上去是私人医生的男子待在各自的主人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他们紧张的发抖,手中的药箱也跟他们的心一样一上一下。 “砰!”在走到第五步时,两人几乎同时转头开枪,不幸的是,瘦高个的绅士只打中了对方脚旁边的草坪,还差点打中在一旁观战的医生,相反那名稍矮的绅士让子弹穿过了对方的右腿,自己也毫发无损。瘦高个倒在地上呻吟,他的医师连忙过去拿绷带和药替他止血。矮个子和他的同伴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就德安娜的理解来看,这跟她在酒馆和诺达搏斗没什么两样,但是使用枪械的这种场面德安娜还是第一次见,着实有点意思。 然而或许是太过走神了,她猛的一下撞在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