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就像根棍子一样…冷冰冰地站到了一颗桂树之下,面无表情、眼神萧索的仰视着凌乱的树枝间那杂乱无序的木叶,似乎这世上,已再也没有能令他心动一下的事情了… 小邪望着这根冷冰冰的“老冰棍”,嘿嘿一笑:“西门老哥哥,你来得一点也不迟,而且还刚刚好…” “那就好…”西门吹雪说着已拔出了他的那把乌鞘古剑,对着柳生影月道:“你是东洋人?看得出来,你的这把武士刀,绝对杀过好多高手…” “阁下就是西门先生?多年前,老夫在东瀛,就早已听说过你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白云城主叶先生就是败在了你的剑下?” 西门吹雪一听,眉头一凝,神情落寞:“叶城主他的剑法已是天下独步,没有人能杀的了他…” “哦?可是,他还是死在了阁下的剑下…” “呵呵…”西门吹雪冷笑出声,他又想起了他和白云城主的那一战,他几乎是从来都不笑的,包括冷笑,但在他的这声冷笑声中,可以听的出,他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寥,“我说过,没有人能杀得了叶城主,他的那招天外飞仙已是天下无双…” “哈哈哈,听传,你是位狂妄的剑客,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如此的谦逊…”柳生影月说着也已拔出了他的那把长长的武士刀, 西门吹雪已不在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他,从来都是一个不愿多说一个字的人, “你可识得老夫?” 西门吹雪虽然不识得柳生影月,但是,只看了一眼他那缓缓拔刀的姿势,还是说出了三个字:“阴柔流…”与此同时,眼神里还泛出了点兴奋的光芒,那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时,所泛出的光芒,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已不在孤寂,至少,他觉得…在他没有杀掉柳生影月之前、或则是…自己没被柳生影月杀掉之前,他都不在落寞,有些人,注定了此生,是为了对手而活着的… “好眼光,西门先生到过东瀛?” “没…” “但,你却仅一眼,就道出了老夫的武功家数…” 忽地,一阵狂风带起了三五片落叶,也带起了柳生影月那身宽肥的衣袂… 衣袂飘飘…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善使“夺怀式”的柳生影月,一个踏步,已挨到了西门吹雪的身前,他的“夺怀式”,就是善于近身杀敌,先是近身对方后,在出其不意的挥刀抹向对手的颈部或腹部… 西门吹雪对于他这种奇特的制敌招式充满了好奇,所以他想以身试刀,看看自己能否躲得开对方这种透着邪门诡异的近身刀法… 狂风中,两人一触即分,在这两人一触即分的那一瞬间,柳生影月已近身划出了八刀,其中,最狠辣的两刀,是划向了西门吹雪的颈动脉,剩余的六刀,分别是划向了西门吹雪的腹部以及腿部的大动脉,刀刀狠绝,不留后路… 尽管柳生影月的刀法诡异狠绝,可,他每一刀的去势,都被西门吹雪的那把乌鞘古剑给挡了回来,他没想到,这位中原剑客的近身防御也是出奇的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当,两人的身形,在分开的最后那一刹那,柳生影月已划出了他的第九刀,是近身反手划向了西门吹雪的后心… 这第九刀,西门吹雪并没有挥剑去破解,是因对方的刀法太快,自己根本不及遐思,在他趋身避刀的同时,同样的也是反手一个斜刺… 风已停,衣袂也已随身静止, 两人都背对着对方… 西门吹雪还是反手持剑,剑指身后,一滴鲜血慢慢的从他的剑锋边轻轻的滚落,他神情萧索的注视着远方,在他的后背上已渗出了一道血痕… 柳生影月却是斜弓着马步,双手握刀于右胯一侧,在他的左肋下也已渗出了斑斑的血迹… 两个人都没有动,他们好像是在享受着这一刻,享受着能够伤到自己的人,带来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当然,只有真正的武者才会达到这种无我之境界,通常,一般人都是以伤他人而喜,他二人却是恰恰的相反, 现在,他们就好像是一对失散了十数年的钟情爱侣,在突然重逢后,来了一个久别的拥抱似的… 柳生影月和西门吹雪当然不是情侣,但,在这一刻,他两人却是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哇,哇,好厉害,都好厉害…”是小邪拍着手打破了这沉寂, 柳生影月首先收刀回过身来,望着西门吹雪那萧索的身影,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西门吹雪却是回身一个躬身,对着柳生影月一辑,表示敬老,转身便即离去,在这一刻,他突然悟到“白马非马,是人非人,是物非物,剑神亦是凡人…”突地,他有一个很奇特的想法,一个对于平常人来说是很平常的想法,可对于他西门吹雪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想法:“是时候该回家抱抱孩子去了…” 柳生影月望着西门吹雪已远去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他也似乎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我的最终归途是什么?就算我的所有欲望都达到了那又如何?”